第20章 【20】
夫子们带了这么多届新生，早已经见怪不怪，直接让人把那几个学子学女请出监礼厅。
届时，是自动领罚还是直接除名，便是姜山长的事了。
“向学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大厅中，一位身着灰色直裾的中年夫子看着下方略有些嘈杂的学生们，长眉肃穆，庄重道:“你们已经度过云龙十日历练的第一关，今日便是第二关――君子之礼。”
“为君者，当尊师、博学、笃志。行如松，坐如钟，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其‘礼’者，首先便是尊师，可你们看看，如今可有几人是认真聆听本夫子教诲的？”
中年夫子的声音并不高亢，语气甚至还有种云淡感觉，但是当他停下话语之后，整个大厅也变得鸦雀无声。
中年夫子这才满意点头，对身后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夫子点头道:“接下来，就有劳二位夫子了。”
显然，那两位年轻夫子便是今日教导礼仪的。
女夫子姓胡，约摸三十岁左右，脸颊瘦削，颧骨便显得有些突兀，看起来有些刻薄。她身后跟着一位女学录，看起来比胡夫子一些，面容清秀，文质彬彬。
胡夫子环视学女们，开口道:“今日上午，由本夫子指导你们礼仪，若是下午考校不过，张学录将记入学册，还望各位慎重对待。”
学录便是类似朝中史官的存在，男学录上属朝官，下辖书院学子，而女学录则是属于后宫贵人管控，下辖众多学女。两者虽然不直接参与书院教学，但在书院里的地位却比夫子还要超然。
若是有哪位学子或者学女品行不端，被学录记入学册，那么往后竞选朝官、女官名额时，将会被直接剔除，永不录用。
因此，记入学录这一惩罚，对学子学女们来说，几乎等同于记入黑名单一样可怕。
众学女都不自觉绷直了身子，生怕被学录记入学册。
这样一来，双眼迷蒙还站得歪歪扭扭的叶娆，便成了众矢之的。
几乎是一下子，胡夫子就把“不服管教”“疏懒惫怠”两个标签贴在了叶娆身上。
她缓缓开口，“若是待会你们礼仪学得不规范，自有竹鞭伺候。好了，本夫子言尽于此，这便开始吧。”
钱百香眼看胡夫子都开始教礼仪了，叶娆还半靠在她身上，蹙眉，不着痕迹捏了一把叶娆，低声道:“学礼了。”
叶娆被她掐醒，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她及时意识到这是在监礼厅，很快学钱百香等人的样子站好了。
古代的礼仪嘛，她演戏时学过，难不倒她。
可不一会儿，叶娆就打脸了。
胡夫子在指导几个学女做好姿势后，一眼瞧见叶娆的站姿，顿时拉长了脸，径直点了她的名。
“叶娆，你上前来，给大家示范一下你的站姿。”
叶娆作为姜山长亲自塞进来的人，自然是非常出名。胡夫子本就对她第一印象不佳，这下更是不好了。
叶娆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自信自己的站姿还是不错的，也就乖乖听话，上前给众人示范了一遍。
学女们眼瞧少女挺直小身板，站在众人面前，眼神平和，丝毫不露怯，还以为胡夫子是让她们学叶娆呢，都对叶娆露出羡慕的眼神。
没想到胡夫子却指着叶娆，痛心疾首道:“这是本夫子从教五年来，教过的最差的一位！”
学女们闻言大吃一惊。既然叶娆如此之差，为何胡夫子还要让叶娆上去示范？学女们露出疑惑神色，唯有站在对于最前方的梁玉眼神了然。
她目光扫了眼叶娆即使站着，也柔柔弱弱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垂眸露出嘲讽之色。她就知道，以叶娆的资质，不用她亲自动手，都能被别人打入尘埃。
正巧，胡夫子似乎觉得不足以向众人展现叶娆不规范之处，又点了梁玉的名字，让她站在叶娆身边，给学女们做对比。
梁玉面色一正，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骨架本就比叶娆大上一些，人又瘦削高挑，整个人多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立体感。此时，她穿着修身的曲裾袍，腰板挺直，敛容肃穆地站在众人面前，有种说不出的文人书卷气。
和她相比，叶娆那张芙蓉面美则美矣，却太过柔和，没有一丝棱角，而且骨架太小，腰肢太细，一条宽腰带别人只缠了一圈，她却缠了一圈半。
以至于看到她挺直腰板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担心那条细腰会不会当场折断。
这副弱柳扶风模样，哪里有一分文人风骨？也怪不得会被胡夫子点评为“最差”的一位。
即便有不少学女们认为，叶娆和梁玉之间的对比各有千秋，但这里到底不是大家宅院，因此她们也不敢胡乱评论些什么，纷纷看向胡夫子。
胡夫子对梁玉满意点头，道了句“孺子可教也”便让她下去，随后对叶娆道:“叶娆，你可知自己差在哪里？”
叶娆完全忘了自己如今已经换了个小白花的壳子，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气场十足的美艳小花旦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但是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从众学女或是羡慕、嫉妒、不屑的眼神中，她大概能猜出自己可能是不符合胡夫子的审美。
因此她摇头道:“学生不知，还望夫子指点迷津。”
胡夫子拧眉，竹鞭在叶娆板身的后背上点了点，“你的背是挺直了，可是缺乏内在风骨，形似而不像，平日还需多看几本书，加以陶冶。”
胡夫子人看着刻薄，但到底是为人师表，说话还算是委婉，没有直接点出叶娆胸无点墨，只让她好好读书，去去一身娇弱气。
“此外，学礼本是极其严肃之事，你却眉目含笑，实在太过……轻浮！”胡夫子点评完，再次对叶娆道:“如此，你可明白差在何处了？”
叶娆还真没想到，穿越前习惯在众多菲林中保持三百六十五度全无死角的笑容，居然会被这时代的夫子认为是轻浮，差点怀疑人生。
眼看胡夫子正等着她回复，她忙收起唇边微笑，努力做出严肃的模样，行了一礼道:“学生明白了。”
她这躬身礼也有不少弊病之处……胡夫子纠结地皱起眉头，忍了忍，还是说了句:“记得，要有风骨。”便挥手让她回去了。
叶娆谢过夫子，回到原地站好。赵芸小声嘀咕了一句，“终归是小门小户，即便养在梁大人府中，也还是去不掉一身的小家子气。”
钱百香倒是难得替叶娆说了句话:“叶娆那只是骨架小，撑不起来倒是情有可原。”
何况，今日一大早，她给叶娆梳发的时候，偷偷在背后丈量过叶娆的腰围，结果自然是让她嫉妒不已。
不盈一握的纤腰，不仅仅是男人们的梦想，同样也是女人们毕生的追求，而叶娆轻而易举就有了，能不让钱百香嫉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