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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人比人总是气死人(下)

第129章人比人总是气死人(下)

姚员外只说娘子为儿子计,当真要把小雷配滴珠,正要笑说多谢,孰料马三娘用力一拍,一张楠木八仙桌就叫娘子大人的手刀切去巴掌大的一个角。马三娘跟姚员外结亲这几年,却是头一回发作。唬得姚员外不敢做声。马三娘看着在床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再摸摸肚皮里还有一个,都是姓姚的,长叹一声,道:“滴珠与小雷做妾,我两个儿子岂不成了小雷的奴仆,有这样自贱身份的的娘亲否?”

姚员外大喜过望,笑道:“娘子说的是!”

马三娘镇定下来,也笑道:“只是小雷年纪也大自家有主张,不见得肯呢。且等他回来,我们劝劝他罢,若是他肯自然好。若是不肯,替滴珠另觅良人,我们姚家的女儿,岂是给人做妾的!”抱着肚子微微皱眉道:“你真是糊涂,下回休要说做妾的话。”

姚员外实是爱小雷,不舍道:“那……小雷几时回来?”

马三娘想了想,笑道:“就在这几日罢,且等他回来。王家上上下下使唤的都是我们姚家人,想必滴珠也不会吃多少苦头的。”

姚员外想着要把滴珠嫁小雷,只得按着性子忍耐。他这里还可以捱日子,滴珠那里却极是难过,她苦等爹爹不来,不免有些心急。

连日阴雨要取炭烤湿衣,苏州地方本是没有炭的,都是外地运来,价钱有多贵可想而知。王举人穿了两日湿衣忍耐不得,使个管家到市上去买炭,管家去了半日回来道:“今年的炭格外的贵,下用的炭一百斤都要二十文钱呢!”

王慕菲听见这个价钱也吓了一跳,他管了几日柴米油盐,才晓得苏州居住极是不易,没有哪一样是便宜的,偏银子又不经花,当个箱柜三四两银子还不够一日的吃用。然炭是不得不买,他到姚滴珠住的三间正房去转了一圈,打开妆盒翻出七八根金簪子,掂一掂也有三四两重,就取了个纸包起来,抬腿要出去。

姚滴珠坐在一边做针线,抬着头看他一声不响要出门,心中恨极,冷笑道:“相公,我这里还有块玉,你索性一起拿去了罢。”从腰间解下她家常系的一块白玉雕玉兰花的坠子,叫明月递过去。

王慕菲接过坠子,笑了一笑出来。他打东厢房窗下经过,正好瞧见他四个爱妾占了张方桌的四面打牌耍子。看见老爷的头在窗外边闪了一下,翠袖就喊道:“老爷,你来,我让你打!”

王慕菲已是走过了几步,又回来站在门槛上,笑道:“难得你们和气,今日赌什么?”

几个粉头都抿着嘴笑,小怜最老实,笑道:“赌老爷你呢,今日谁赢的多,谁合老爷睡。”玉香拍她一下,嗔道:“哎呀,你跟老爷说了,看他得意的。”

四个妾笑得花枝招展,一室春意。王举人就觉得从滴珠房里出来到这里,好像从冬天到了春天,看着四个妾打心底里爱她们,笑道:“你们四个调皮的,且等我买了炭回来再收拾你们。”

翠袖听说王举人要出门,忙道:“老爷,奴的胭脂没有了,与奴捎一盒回来。”

绣月心里冷笑一声,也笑道:“老爷,沾翠袖的光,与奴也捎两粒翠黛来。”

王慕菲连声应道:“好好好,每人都有。”看翠袖想要跟来的样子,抬起腿飞跑,这一个要是跟出来,四个都要来,他哪里招架得起。

他出来先到一个银楼,把簪子换了二十来两银子揣在怀里,又握着玉佩走到一个相识的当铺去当。

那朝奉因王举人常来,就不大把这个举人放在眼里,道:“王举人今日可是来赎当?”

王慕菲把玉递到高高的柜上,朝奉接在手里细瞧,取西洋放大镜看了又看,道:“二十两银子。”

王举人惊诧道:“这是我娘子贴身的爱物,不是那等便宜货色,怎么只值二十两?”

朝奉把玉丢出来,道:“我这里就是二十两,不然你到对面新开的鸿升当去。只怕他家还少些呢”

王慕菲扭头去看,果然对面一个五开间的新楼,挂着串琉璃灯,上书鸿升楼三个大字,极是气派。左边三间只有中间开门,门边挂着“当”字。他想着这块玉极少也能当四五十两,真个走到新当铺里。这个铺子的朝奉也是与他二十两,只是说话要客气许多。王举人就当把他家,捧着四锭小元宝走到一边的圆桌边坐下,自怀里取出那二十多两银子要包在一处。

这个当铺却是李青书的本钱,因是新开张,又是相三公子才回苏州,他两口子做东在鸿升楼请客。却是才散,李青书跟相三公子先下来。他两个看见王举人在那里数银子,都愣了一下。李青书合王举人没什么可说的,也就妆做没有看见。相公子正迟疑间,环佩丁当,尚氏姐妹两个下来。

尚真真站在楼梯转角处,一眼就看见王举人的背影,穿的大不如从前,弯背缩头在那里包银子,心中先是一跳,又有些心酸,脚下就有些不稳。

相公子生怕真真跌倒,就忘了王举人在一边,忙迎上前扶她,道:“慢些慢些。”

真真当着姐姐姐夫,却是有些害羞,笑道:“相大哥,叫小梅扶我罢。”

王慕菲听见真真说话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尚真真笑吟吟对着相公子,那相公子的一双眼睛只盯着尚真真,两个人好不柔情蜜意!

尚真真还是少女妆束,举手投足极是俏丽,遥遥看去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王慕菲恍惚间好像回到从前。

她站在大树上,低着头对自己轻笑:“你是我姐夫喊来的?”他仰着头,以为她是仙女降凡,她的身后是深蓝的夜空,是闪闪发光的星子,她的脸那样光洁美丽,她的眼睛比星子还要亮。叫他一眼就爱上了。

王慕菲只觉得喉头发干,忍不住站起来唤道:“真真。”银子滚落一地,他也不曾察觉,梦游一般走到尚真真面前,伸手道:“真真,我们回家罢。”

众人都愣住了。

尚莺莺气得说不出话来,李青书紧紧的拉着娘子的手,轻声道:“当面说开了才好。”

相公子微皱了皱眉,看真真愣在那里,眼角似有泪光,虽然极想替她出头,还是一忍再忍,退后一步让到真真左侧。

尚真真虽是脸上带笑,眼泪却不知不觉滴到腮边,道:“王举人,真真这个名字你叫不得。”

王慕菲看她掉泪,只当她心软了,走近一步,笑道:“真真,从前都是我错了,自你走了我心里就没有一日好过。你回来呀,我们还照旧过日子不好么。”

尚真真摇头道:“王举人,你有妻有妾,当惜取眼前人。”转过头去看姐姐。

王慕菲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尚莺莺两口子,怒道:“真真,都是你姐姐想要独吞尚家的钱财,所以哄着你回家。其实……其实那日我写了婚书送到李家去了,可是你的好姐姐好姐夫就是不肯开门!”

尚莺莺变了脸色,李青书紧紧的架着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发怒。

尚真真笑起来,慢慢道:“王举人,事到如今你还要哄我,有一边送聘礼到你娘子家,一边送婚书把别家的么?还请王举人让两步,须知,好狗不挡道!”

尚莺莺笑出声来,李青书也松一口气放开娘子,道:“来个人,把王举人丢的银子捡起来还他!”

早有小伙计捡起银子送到王慕菲跟前。王慕菲推开他,指着相京生道:“真真,你不肯回头,是为着他么!”

尚真真心里叹息,看四下里围了不少人,却是不想叫人看笑话,道:“王举人还是不大想得开,姐姐,借你楼上坐坐罢。”扭过头重上楼去。

王慕菲狠狠瞪了相公子一眼,想挤到尚真真跟前。早有小梅几个围上来,把王慕菲拦在外边,让相公子先上去。

相京生晓得真真本是对他死了心,就是没有死心,今日他说的这些话也会逼得真真死心,不如洒脱些,于是对着王举人拱一拱手,笑嘻嘻上去。

王慕菲气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跟到楼上一间厅里。李青书夫妻坐在上位,相公子坐在一边,真真隔着一张桌子笑道:“王举人请坐。”手指着桌边一只孤零零的坐墩。

王慕菲扑到桌边,握着真真的手道:“我纳的几个妾,不是眼睛像你,就是眉毛像你。今日再见看见你,我才晓得缘故,是我是忘不了你。真真,咱们从前那么穷也过了,为何我做了举人,你就变了?”

举着茶碗吃茶的相公子跟李青书齐齐被呛倒。尚莺莺盯着王举人的手,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尚真真微微笑起来,手下暗暗用力,挣脱了王举人的手,郑重道:“王举人,我合你说明白罢。我当初从你,却是把名声跟名节看得太重,以为跟着你逃家,纵是清白的也坏了好名声音,若是做了夫妻就少了许多羞辱,所以才肯从你,并不是我天生淫贱。

如今我却是明白了,私奔这种事,在男人叫风流小罪过,在女人叫十恶不赦!我这样名声不好的**,原是配不得你举人的。所以你就是中了举也不肯与我婚书。叫你生生哄了我六七年,却是我傻,居然相信一个一开头就不老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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