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坠崖（三）
第268章坠崖（三）许是因为施天赐没说话，卫王妃又觉得他可怜，最终还是让芦苇出去，领了随行的郎中进来，给他治伤。
待得施天赐头上的伤包扎好，郎中退了下去，卫王妃重新开了口，对他道：“既然大少爷坠崖，我们明天也不可能再上景庄，得赶紧赶回去了，到时见了王爷，你可晓得该怎么说？”
施天赐忙道：“小人知道，小人照实说，大少爷执意要摘悬崖边上的腊梅，小人力气小，没拉住，结果他脚下一滑，摔下去了。”
这里头，没卫王妃半点事，让卫王妃十分满意，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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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上，侍卫队还在不停地搜寻，这倒并非穆清婉仍旧担心卫帆的安危，而是卫王妃不放心，怕卫帆其实没死，只是受了伤，又偷偷地跑了，倘若是那样，那她精心谋算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侍卫队打着灯笼，不顾下雪和天黑，连夜下到崖底，然而崖底只有茫茫一片的积雪，半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又顺着悬崖朝上爬，仔细检查崖壁上的每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和可能悬挂住人的枯树，但仍旧一无所获。
天色微微亮时，消息传到道观，卫王妃和穆清婉是心情迥异。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便有了无数的可能性，卫王妃心里隐隐担忧，但让她放弃这样绝好的机会，她又觉得太可惜。
正当她踌躇时，施天赐又来出主意：“王妃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少爷是自己失足坠崖，又不是王妃推他下去的，王妃只消如实向王爷通报便是。”
卫王妃横了他一眼，道：“见不到尸体，顶多算个失踪，怎能让我不担心？万一什么时候，他又从别处冒出来呢？都怪你，推他下去，也不晓得把他腰间的虎佩扯下来，不然这会儿我随便弄具死尸来冒充，也能混过去。”
施天赐慌忙解释：“我是想扯来着，但大少爷背对我的时候，我才好下手，所以没法扯下来。”说着，又另给卫王妃出主意：“不过还有补救的法子，王妃造一块假的，然后摔得粉碎，糊上血迹和泥土，让王爷分辨不出来便是。”
也是，这么高的悬崖坠下去，人都粉身碎骨了，何况一块玉佩？只要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就算是假的，王爷也分不出来了。卫王妃想来想去，也就这个法子最可行，于是故意对施天赐道：“你光嘴上说得好听，可晓得伪造尸体和伪造虎佩，有多么的难？”
施天赐知道卫王妃是不想手上沾一点血，这样一旦出事，才好把责任全朝他身上推，但他一心想要立功，即便知道卫王妃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还是忙不迭送地道：“这有什么难的，全包在我身上，只是我才来京城，手中无钱……”
钱对于卫王妃来说，最不是问题了，她当即命窦妈妈取出一个荷包，递到了施天赐手里。
那荷包入手一沉，令施天赐满心欢喜，登时什么不满都没了，连声保证：“王妃放心，小人一定替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他说着说着，见卫王妃并不像是很满意的样子，连忙又改口：“都是小人自己的主意，和王妃没有关系。”
卫王妃这才满意颔首，让他下去了。
施天赐自幼混迹街头，最会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即便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他依旧仗着手里有钱，很快摸清了能弄到死尸和伪造玉佩的地方，火速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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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前面的院子里，穆清婉呆呆地坐在妆台前，任由锦玉为她梳头。灵秀在一旁收拾行李，准备马上跟着大部队，返回王府去。
梳好了头，锦玉拿了靶镜来给穆清婉照后脑勺，穆清婉哽咽着问道：“还是没找着？”
锦玉凄然道：“是，还没找着……”
灵秀抬起头来道：“大少奶奶，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没找着大少爷，说不准大少爷没事呢。”
锦玉明知这希望很渺茫，但为了安慰穆清婉，还是附和着道：“是，是，是，说不准大少爷早让人给救走了。”
穆清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没有作声。
锦玉和灵秀对视一眼，都默默地叹了口气。
很快，芦苇来请出发，她们沿着狭窄的山道，又走到悬崖边上，驻足望了一会儿，再才到底下上轿，下了六湖山，朝着城里去。
尽管知道灵秀和锦玉是为了安慰自己，但穆清婉在心底，还是隐隐期盼着卫帆没事，然而才到卫王府，还没等到见王爷，便见有小厮飞奔而至，到卫王妃面前禀报：“王妃，找着了，找着了！大少爷找着了！”
众人皆是后背一挺，穆清婉更是紧张万分。
卫王妃看了穆清婉一眼，问那小厮道：“大少爷情况如何？”
那小厮的头，就垂了下去，小声地道：“大少爷已经没救了……”
穆清婉一下子就呆住了。
卫王妃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那小厮：“那大少爷现在何处？”
那小厮犹豫着道：“大少爷的尸身，已运到胡同外了，只是……只是他已然面目全非，小人们不敢贸然运进来，怕吓着了王妃和大少奶奶……”
“胡说！那是大少爷，又不是旁人，怎会吓着我们，赶紧请进来！”卫王妃厉声呵斥小厮。其实她心里非常紧张，但惟有先让穆清婉过过眼，才能知道待会儿能不能瞒过王爷——若是与大少爷同床共枕过的穆清婉都认不出来那具尸首，那王爷就更认不出来了。
很快，一辆简陋的平板车被推了过来，前面来报信的小厮经卫王妃同意后，轻轻掀去了上头所盖的白布。
果然是面目全非！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那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人形，因为浑身上下都血肉模糊，连五官都分辨不出了。
卫王妃见穆清婉怔怔地盯着那具尸首看，故意惊叫道：“这，这真的是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