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成亲（三）
第227章成亲（三）京城冬天的早晨，干燥而清冷，灵秀一大早爬起来，竟发现自己流鼻血了，待她收拾清楚，进屋来服侍时，见穆清婉正坐在妆台前，同锦玉一起讨论，该用什么面油，才能防止皮肤皲裂，就忍不住地抱怨：“三姑娘，这京城比起我们阳兴县，差远了，在我们阳兴县，冬天不用面油，脸都不会皲。”
可不是，阳兴县的冬天虽然也冷，但却气候湿润，断不会出现皮肤起皮皲裂的情况，京城的天气，对于她这种懒人来说，真是一种严峻的考验。穆清婉对灵秀的话深有同感，连连点着头。
灵心听得她们的对话，走过来义正言辞：“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灵秀，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别说了，免得王妃听见了不高兴，累得三姑娘也不讨她的喜欢。”
卫王妃看起来本来就不喜欢穆清婉，倘若更不讨她喜欢，会是什么样子的？灵秀自知失言，忙低头认错。穆清婉无奈地望着灵心，得，这还没进府呢，言论自由先被自家丫鬟给剥夺了。
正说着，康静如和李月娘领着喜娘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拎着妆盒梳头箱子等物的妇人。这喜娘，本该娘家提供，但因穆清婉娘家太远，卫王府的规矩又大，因此这位喜娘，是卫王府派来的。
喜娘进门后，行了礼，讲了些吉祥话，便开始指挥那些妇人，聚拢到穆清婉跟前，梳头的梳头，开脸的开脸，各自忙碌起来。
穆清婉闭着眼睛，感受着开脸红线绞在脸上的微微痛感，暗自感慨，这便要嫁人了呀，她该憧憬未来夫婿的模样，还是操心如何应对难缠的婆婆呢？
尽管卫王妃非常明显地通过窦妈妈和两个通房丫鬟，表露出了对穆清婉的敌意，但到底因为这儿媳是自己挑的，明面儿上不能出错，不然是伤了自己的脸面，因此派来进行婚前准备工作的人，都特别靠谱，在最短的时间内，便将穆清婉装扮完毕，等着吉时上花轿了。
因屋里都是卫王府的人，穆清婉等几个，没敢随意聊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吹吹打打热闹的喧哗声，自垂花门那边传来。
“府里迎亲来了！”一直侍立在旁的喜娘，猛地站直了腰，上来扶起穆清婉，让她朝着阳兴县的方向拜了拜。
今朝我嫁，未敢自专。
四时八节，不断香烟。
告知神圣，万望垂怜。
男婚女嫁，理之自然。
有吉有庆，夫妇双全。
无灾无难，永保百年。
如鱼似水，胜蜜糖甜。
喜娘念完吉祥话，仔细检查穆清婉的妆容，待得无误，便接过旁人递来的红盖头，盖到了穆清婉的头上，“姑娘，吉时将至，咱们这便上二门候着去罢。”
尽管对这桩婚姻，一点儿也不期待，但当红盖头遮住眼前的视线时，穆清婉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拍。她伸出手，由喜娘扶着，透过盖头下的空隙，看着脚下的路，朝着垂花门去。
康静如不顾规矩，赶上来扶住她另外一边的胳膊，小声地道：“清婉姐姐，别怕，有我呢。”
她这表妹，还在担心她呢，穆清婉会心一笑，心中一暖。
行至垂花门，外面的吹打声，显得愈发清晰，喜娘扶着穆清婉，先到垂花门内歇息，锦玉趁着她不注意，走上来同穆清婉说话：“三姑娘，龙大已经在外面散了利市钱了，请三姑娘放心。”
男方迎亲的队伍抵达女方家门口时，女家应散利市钱，也就是分发红包，在来京城之前，康氏曾再三叮嘱，这钱一定得记着给，断不可因为远在异乡，娘家不在跟前，就省略了这个步骤，让人给瞧扁了。
看来龙大还记着康氏的话，办事不错，也许以后，会成为她的左臂右膀，穆清婉一面想着，一面冲锦玉点了点头。
很快，便听得外面作乐催妆，克择官报时辰，茶酒司仪互念诗词，催促穆清婉出屋登轿了。喜娘将仍旧蒙着盖头的穆清婉扶起，领着她出垂花门，送入喜轿。
喜轿旁，并没有卫王府大少爷的身影，这个时代娶亲，新郎本来就可以不必亲迎，更何况两家门第悬殊，大少爷不来更是正常，实属意料之中的事，穆清婉趁着轿门已关，偷偷地撩起盖头，透过车帘缝隙朝外看了一眼，倒也没怎么失望。
因已得了利是钱，轿夫们很快便在奏乐声和念诗声中起轿，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远在城南的卫王府进发了。
尽管有乐队吹吹打打，但穆清婉还是能听到道路两旁的人声鼎沸，似乎有许多人专门来看迎亲的队伍，只是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些啥。
在围着京城绕了大半圈后，迎亲队伍终于抵达了城南，进了卫王府胡同，听说这胡同里，除了卫王府，还有卫王爷两位兄弟的宅子，三家人离得很近，不过碍着头上有盖头，又担心被人发现，穆清婉没敢去看。
喜轿在卫王府大门前停了一停，待迎亲队伍讨过男家的利是钱，吟诵过了拦门诗，才又继续起轿，直抵垂花门。
“姑娘，该下轿了。”轿子停了下来，喜娘在外提醒着，掀开轿帘，扶着穆清婉下了轿。
因头上蒙着盖头，穆清婉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仅能在低头看路时，瞧见地上有阴阳先生抛撒的谷豆。自己的婚礼，居然没法亲眼看一看，真是遗憾，穆清婉在心里忍不住地感叹。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自己的婚礼步骤，特别地简单，在迈过马鞍，坐过虚帐后，就直接拜堂，送入洞房，一个人待着了，没有传说中的女婿上高坐，也没有传说中的撒帐，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偷偷掀盖头，瞥一眼未来夫婿的容颜，只能透过不算太严实的盖头，看出他的身材，倒算是很挺拔的。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尽管穆清婉这是头一遭成亲，但在阳兴县时，也曾参加过别人的婚礼，深知在这个时代，成亲的礼俗，绝对不止这些，就算京城的风俗和阳兴县的有所不同，但也不会差别这么大罢？这其中，绝对是有什么蹊跷的，但可惜这时候，康静如和李月娘，已经被请出去吃酒了，而她的三个丫鬟，也是跟她一样一头雾水，跟前无人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