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撕心

第46章撕心

淡白的月光透过树叶折射到墙角少年的身上，刀刻的轮廓，英挺的鼻和倔强的表情，紧抿的唇上是一抹刺眼的鲜红，可也愣是画龙点睛般的把整张轮廓衬托的妖魅至极，夏杞琉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尘，极深的悲伤在瞳孔中逆流成河，无助爱慕不舍倔强坚持还有一丝惧怕，他语气轻轻再次重复，他说：“白尘啊，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嘴角微微上扬，刹那间却像是漫天的星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手上的动作定格在此，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似精灵一样的少年，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以这种身份面对面相望，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白尘恐慌，没错就是恐慌，好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中的秘密角落里探进了一丝光，虽然有一瞬间的感觉到温暖，可是，想到这白尘总算是回过神儿来，看着夏杞也不说话，表情却没有刚刚那般激动，变成了以往的淡然若水，“小夏，你喝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可是阳光照进的角落里注定生长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所以她只能层层加上厚厚的城墙，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变的无坚不摧，她从来不觉得姐弟恋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也从来不觉得她和夏杞两个人能在一起，她更不奢望真的有什么海誓山盟地老天荒的爱存在人世间，所以幻觉要迟早扼杀掉，他是她的小夏弟弟，一天是一直是。

“我没有！”夏杞的笑意收敛，表情倔强的低吼，“我没有，我很清楚我自己喜欢谁，我也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原本我以为这份爱可以一直埋藏在我的心底，等到我完全可以撑得起一片天的时候在骄傲的对你说，我怕你总以我比你小的理由或者其他的什么拒绝我，可是我发现啊，我发现我越来越控制不住了。”说这个话的时候夏杞双手覆盖住脸上的表情，等到放下时候眼眶竟然已经泛红，一向淡漠清冷的夏杞竟然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每当我看见你和陈雪散或者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越发的嫉妒他们，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去喜欢你我却不能，为什么陈雪散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告白，我却只能偷偷的注视着你，我不甘心，我喜欢你白尘，比喜欢任何人都要喜欢啊。”

直到很多年之后，沧海变桑田，白尘也清楚的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细节，每每这个时候白尘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满满的泪，这天繁星缀满了整片夜空，无风，空气中是香樟树散发出来的幽幽清香，穿着白t恤的少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告诉她对她的爱，表情是满满的期待和矛盾的忐忑，可是却没有什么比那个瞬间还有更动人了，那个时候的她看到了他的整个灵魂，可是却装聋作哑的忽略掉了。她的孙子靠在白尘的腿上好奇的问，“奶奶你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白尘总会慈爱的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神色平静的看着远处的天边，“奶奶在想一个人，不对，是一个少年。”

几乎拼劲了全身的力气白尘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夏杞，你现在算什么？你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我，但是却答应王陌鸢的请求，我本无心插手这件事，如此以来我以为会有一个人代替我温暖你，给你我给不了的那种爱，但是你现在却又跑过来说你喜欢我？这样不觉得很矛盾么，这些且不说，单说你我…”语气微顿，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当你是我的弟弟，而我也只会是你的姐姐。”

“王陌鸢？你知道王陌鸢跟我表白的事？你当时在那里？”夏杞的语气有些着急，“我没有答应她。”像是想到什么夏杞抬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会躲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白尘一愣，心中的石头像是被什么轻而易举的抬走消失不见，可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块压的她要窒息的巨石，“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晚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你走吧。”

手臂再次被拉住，夏杞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能给我？你答应陈雪散了对不对？对不对？”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加重，白尘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一股怒火穿堂而上，甩开夏杞的手，“随你怎么想，总之我们之间不可能。”

愣愣的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如此绝决和果断，让他的心痛的已经麻木，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巨大的月亮，他终于彻底的失去她了，就在刚刚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的时候，唯一的阳光也消失了。

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夏杞刚刚的表情，那种深切的绝望让她害怕，她一直都忽略了一点，她心中那个温暖似太阳的少年，好像只对她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发光，所以尽管他如此优秀依然没有人愿意去接近他，他人的眼光中他恐怕是个清冷阴暗而又冰冷的人吧，一直以来她都没好好的思考过当初她是用怎样的心态去接近她，而现在又是用怎样的心态去看待他，越想越心惊，白尘死死的闭上眼睛，自己的痛应该不敌小夏吧，不过这样也好，与其让他一直痛下去，不如如此一来痛到地，没有时间愈合不了的伤疤也没有时间淡化不了的感情，他的也包括她的。

意识朦胧的时候白尘突然想到一个小说里的情节，圣德太子满眼悲伤的看着载着爱人的船越来越远，在萧瑟海风和潮水的涛声中只剩他孤独的背影和轻轻的低语，“我不怕寂寞，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可是如今你让我尝到了快乐的滋味，却又重新丢下我一个人，现在的我才是深深的寂寞着啊。”

即那日起已经过了两天，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白尘照常的上课下课，吃饭写稿，像是本能反映一样机械的做着各种事情，而在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见夏杞，不过也是，两人原本离的就不近，要是两人都有意躲避的话估计到她毕业也不会见面都有可能，可是白尘的心中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澄柠和李玲也是约好了一样从来不在白尘耳边提起夏杞的名字，好像她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一样，可是越发空洞的内心清晰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而最后的一场夏雨之后，迎来了萧瑟的秋天。

察觉到不对劲是在一个星期之后，白尘第一次和夏杞的叔叔有了一次沟通，电话那端声音里没有一丝慌乱，镇定的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可是这边的白尘紧握的手心却全部都是粘稠的汗，心中的害怕和无助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撂下电话的瞬间，白尘就已经飞奔了出去，而此时正是上课期间。

“请问你是白尘小姐么，我是夏杞的叔叔，我们之间的情况相信你也了解了不少，这次通话的目的是因为夏杞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包括他自己的家，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所以我想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这样，我这就派人找他，打扰了。”“容我说最后一句，本来我不想干涉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可是那孩子为了你却连我给他准备好的出国深造的好机会都放弃了，有什么事情希望你们可以平静下俩说清楚，不打扰了，白小姐再见。”

不顾老师在讲台的呼喊和同系人好奇的目光，白尘咬着牙耳边是呼呼的风，“夏杞，你个混蛋！”

澄柠和李玲对视了一眼，澄柠一下子站起身来，“老师白尘同学刚刚接到电话说她弟弟出了车祸现在生死未卜，她现在跑去医院了，由于着急没来得及跟你说，实在抱歉。”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老师看了眼笑的一脸虚伪的澄柠，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就是需要一个合理的台阶下，如此一来到也不错，“恩，原来是这样。”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学生们，“老师理解你们有急事心急如焚的心情，但是你们也应该跟老师打声招呼，这次就算了，我们继续来看…”

李玲偷偷拉了拉澄柠的袖子，表情夸张的说，“你至于这么狠么，车祸就算了，还整个生死未卜，夏杞要是真有什么事，看白尘不扒了你的皮。”坐在白尘旁边的李玲早就把白尘的通话完完本本的听了一遍。

澄柠用手拂了拂刘海，高傲一笑，“她敢！”表情随即有些深不可测，顺着窗户看着楼下消失在门口的白尘，“小李子，就快要变天了。”

“诶？今天天气预报说的一天都是晴天啊。”李玲不以为然，“不过小白那么慌张的表情我倒是第一次见。”

“是啊，能令她慌张到如此地步还是头一次，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么？”澄柠微笑，转头一脸怨妇的表情看着李玲，“小李子我突然觉得我好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