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饮水
第73章饮水
神在我的黄昏的微光中，带着花到我这里来。这些花都是我过去的，在他的花篮中还保存的很新鲜。——《飞鸟集》
“你决定好了么？”威严的老人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孙女，眉宇间是深深的可惜，“机会只有这一次，你难道不像你的绘画技术更上一层么？想放弃的时候不妨想想你当初的梦想是什么。”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托关系给她找到的英国名校，没想到却被那个叫夏杞的臭小子完全搅合了。
“爷爷，你不用在劝我了，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是，我当初的包括现在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专业的画家，开属于自己的画展，可是不见得我不去英国就不能实现这些，只要努力我相信在哪都是一样的，可是夏杞不行，他是我的幸福，如果现在失去了他，那么就是永远的失去了。”王陌鸢看着沙发上的爷爷，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似乎没料到孙女会如此据理力争，老者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清了清嗓子，“那么那个叫夏杞的小子，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些么？他又是怎么表示的？”自家孙女当然是自己最了解，别以为她三番四次找人家还得不到回应的事情他不知道，挑了挑眉，示意王陌鸢继续说下去。
眼中闪过的神伤没能逃得过老者锐利的眸子，王陌鸢勉强扯起嘴角，“呵呵，他一直都在拒绝我。”换句话来说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可是明知道这样，让她自己承认还是会感觉到痛。
右手重重的拍在沙发上，啪的一声巨响带着老人发怒的声音，吓的旁边的扫地的阿姨一跳，“岂有此理！”转头看着面前人儿，这是他一直最宠爱的小孙女，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碰她一个汗毛，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给她，如今竟然能让那个小鬼头这么伤害，越想心中的怒气越盛，“他以为他是谁？我们家要什么样的孙女婿找不到，得了便宜还在那给我卖什么乖，真是太放肆了。”
看见自家爷爷真的动怒了，王陌鸢赶忙走过去坐在一边挽住他的胳膊，打着圆场，“爷爷，您先别生气，这件事真的不怪他，是我不好。”听了这句话老爷子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什么叫他孙女不好，强压住心里的不痛快，“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个不关他的事？”貌似不经意的话语却中戳进心中的痛楚，低下头，语气轻轻，“夏杞他，有女朋友了，叫白尘。”
良久的沉默，没有王陌鸢想象的那般，爷爷会暴跳如雷的骂她不中用，给他丢脸，可是现在却让她比那样还难受，心中像是憋了一块大石头，即使想到那张脸都会有着想要流泪的冲动，眼睛酸酸的，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大手轻轻摸了摸王陌鸢的头发，“真是个傻孩子啊。”语气中是深深的怜爱和无奈。
如果那个孩子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可以用别的方法让他和你在一起。可是他现在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宿，这样要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来喜欢你，“我的傻孩子啊，当初你就不应该喜欢上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有些哽咽，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神色，“等着哪天你给我指指那个叫夏杞的孩子，爷爷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能让我的孙女这么迷恋。”
“恩好。”轻轻应和道。“不过爷爷，我是不会因为他有女朋友就放弃的，又不是结婚了，又不是有孩子了，只是有女朋友而已，所以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天气灰蒙蒙的似乎又要下一场大雪，澄柠的大红色毛衣在冰天雪地的寒冷里显的格外的突兀，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的来到一家书店，要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静静的坐在落地窗的一角，老旧的唱片机唱着永久而不知名的歌曲，她就这样安静的靠在一角，别不看书，只是望着墙上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发呆，每个人刚来这家店的时候，似乎都一眼便被墙上密密麻麻的祝福语扰乱了视线。
“澄柠你的咖啡。”说话的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穿着和澄柠一样的枣红色毛衣，鲜红的颜色把眼角的泪痣衬托的更加妖艳，不得不说这家店之所以客源这么多，他的容貌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澄柠的对面坐了下来，“很久不见你来了，最近很忙么？”
朝着苏冥淡淡的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着太多难以言表的酸涩和痛楚，“没有，只是想逼着自己重新适应一下新的环境和人，在心里。”苏冥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整张漂亮的脸蛋的变的更加的生动起来，惹的旁边的小女生频频回头望，澄柠好笑的观察着四周的反映，“苏冥你这张脸还依旧是那样祸害众生。”顿了顿，“想着那么想着，可是现在的我似乎还没有办法释怀，已经四个年头了，终究还是忘不掉。”
自恋的扫了扫额前的刘海，“我的脸是众神的恩赐，毕竟能够和我攀比的人似乎没有几个。”目光扫过澄柠淡漠的脸蛋，“澄，有时候事情真该放弃了。”目光变的悠远起来，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之前的某个夏天，他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写着作业，然后看见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挽着另一个大男孩走进来，那么灿烂的笑容让他几乎一瞬间就记住了两人，以至于往后的往后，一直都习惯性的看着两人并肩走进走出，直到那一天，看见她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坐在往常两人坐的位置上不停的掉着眼泪，一向抱着戏谑人生的他，竟然会不忍心的上前探问，也就是那一次才让他们两个人有了交集，苏冥和澄柠。
“是啊，该放弃了。”双手握住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温暖从手心流到心脏，抬起头眼中是满满的严肃，“你呢，你也会忘记他么？”那次两个人谈了很多，她告诉他他们怎样相知相遇然后相爱和离开，而苏冥则是笑笑，同样悲戚的相遇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心底埋藏的事情轻吐出来，然而苏冥却也这么做了，在说道自己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他清楚的记的澄柠的表情，没有厌恶和恶心，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是深深的悲伤。苏冥喜欢一个男孩，同性恋的痛苦远远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似乎没料到澄柠突然会这么问，低头看着咖啡良久，苏冥抬起头悲戚一笑，“忘记与不忘记又能怎么样？他始终有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始终不会喜欢上我，因为年少时候的任性，我已经让他失去了今生的所爱，这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一个惩罚，现在他或许在远方流浪，又或许去找到他的所爱，然后幸福的渡过一生，从开始到结束，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我参与。”
拿着咖啡的手一顿，澄柠苦笑，“是啊，从开始到现在重来都没有想过让我参与，自己又在妄想什么未来呢。”抬头看着苏冥，“谢谢。”
“能够帮助到你我觉得很高兴，澄。”苏冥抬头望着澄柠妖媚一笑，眼角的泪痣迷人又危险，他是一朵致命的罂粟，可是她却能与他共存，这点很奇妙也很令人欣慰。“不要因为过往，而忘记了当初最真实的自己。”
唱片机里的歌曲突然唱到，“等你把我留下来，等爱再一次回来，等到我们停止彼此的伤害。想着你我在发呆，一行泪又留下来，想不到我们还是走到悲哀。你离开我等待，这伤害像火灾。我的心烧坏，可还放不开。究竟怎样才能对你说再见。你说爱像大海，我说爱是尘埃，我眼看着你离开，像一个得不到糖的小孩。”
“我不哭，雨落下来陪着我无奈。我不哭，放手未来你以不在。我不哭，风吹进来窜进我口袋。我不哭我不哭。开始收集幸福的告白。”
走出门口的时候天空果然下起了大雪，站在门口澄柠抬着头望着漫天的大雪失神，慢慢走了出去，冰冰凉凉的落在脸上说不出来的舒服，回头，看见刚刚自己站着的门口赫然是一个人的身影，跟自己一样的红色毛衣，妖媚的泪痣和精致的脸，正看着自己无声的笑。
有些伤始终是要自己慢慢愈合的。
和周晴分开之后，看了眼时间还早，白尘便去了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对于下厨她现在已经很熟练了，推着购物车看着仔细的挑着西葫芦，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白尘反射性的抬头看去，对方道歉的话刚吐出嘴边，看见白尘的脸，身子就那么僵住了。
看着熟悉的脸，白尘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孙悦学姐？”
后者怔忪之后看着白尘突然笑开了，“啊，白尘好久不见。”
依旧是平缓的话语，可是白尘却突然想到了毕业前夕那个轻柔的吻和悲伤的眼神。
“是啊，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