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言不由衷，情不自禁
第297章言不由衷，情不自禁
本想留楚叶潇用午饭，可这是离王府，又不是她的家，只有主人才有留客吃饭的资格。送走了楚叶潇，汐陌在府门口站了一会儿，目光自然而然地远眺，在阡陌楼的方向，阁楼上一个熟悉的人也正朝她看来。
那个白衣白发，姿容出众，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邪魅气息的人，除了卓奕，还会有谁？他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什么杯子，然后对着她这边举杯示意，什么意思？
眼前忽然经过一辆高大的马车，汐陌的视线被遮挡了一瞬，再抬头去看时，那里又什么人都没有了。
汐陌有些疑惑，却也不打算深究，卓奕在阡陌楼，与她没什么关系吧，应该只是巧合吧。
如此想着，汐陌回了幽兰苑。孟凌恒这几天早晚都会去军营，与南楚的一战，应该很近了，可孟辰曜的态度却一直没有表现，就这么拖着，在等什么时机不成？
紫翱关那边原本有孟凌恒十万戍边精兵，还有前锋营五万，加上荣沐带去的五万兵马，共有二十万，看似能与欧阳尘寒的兵马相抗衡，可实则不然。这二十万，分为三方势力，在战场上，能不能团结一致都是个问题，怎么能跟欧阳尘寒的精兵相较？
孟凌恒的兵马虽然交给了荣沐，但雷霆却跟着去了，一向只认孟凌恒的铁军，关键时刻会不会服从荣沐的命令，还真是一个问题。
“算了，那些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汐陌摇头叹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帮欧阳尘寒了。原先来离王府，一边想要注意孟辰曜的一举一动，另一面想试图从孟凌恒那里试探一些对南楚作战计划，然后想法子告诉欧阳尘寒，也算对他的付出一点点报答。可现在，她似乎自顾不暇了。
汐陌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方方的锦盒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两块凤佩，发着紫色与血色的光，即使在白天，也能看到这莹润通透的光芒。
拿起那块紫色的凤佩，汐陌心绪纷杂，如夏日的大雨，倾斜而下，密密麻麻，一片混乱。
在玉佩的下方，还有欧阳尘寒当初临走前让欧阳遥交给她的信，汐陌已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这些东西锁在盒子里，也从未想过欧阳尘寒会履行信上的诺言，可得知兵临城下时，她才恍惚知道自己又欠了什么。
重活一次，她欠下了太多的情，却无力回应任何一方。
汐陌淡淡一笑，却满是苦涩，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沧桑，咽进了心里，萦绕在胸腔之中，慢慢地啃噬着她的心。
她垂眸对着手中的紫色凤佩黯然神伤，兀自苦笑。这样的一幕，恰好映在了突然到来的孟凌恒眼中，他入门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划过一抹自嘲。
她在做什么？回忆某个人？因为某人为了她不惜背弃与西岳的盟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兴兵来犯，而对那个人深深留恋？如果重来一次，她是不是会义无反顾跟那个人离开？
向来自信的他，在她的面前总是无端的失去自信，甚至连自我都没了。一切以她的意愿为先，为她做些她不知道的事，到头来得到最多的却是她的奚落与冷眼。
门口的人遮挡了外面的阳光，汐陌这才注意到孟凌恒站在那里，忙收起玉佩盖好锦盒，朝着孟凌恒笑道：“你来了，军营里没事了吗？”
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孟凌恒只觉得眼睛似是被灼伤。方才在她眼里的是柔和，是失意，可现在，尽管她笑着，却是最简单的清寒。
孟凌恒抬脚步入，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那方锦盒，说道：“本就没什么事，就是去看看雷霆有没有送消息过来。”
“哦。”汐陌垂眸将锦盒重新放进抽屉里，声音不高的问道：“要打仗了么？”
“嗯。”孟凌恒也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清俊的眉头微微蹙起，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这一战必定持久，你……希望谁赢？”
汐陌微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笑道：“当然是你啊。”她作为西岳人，在孟凌恒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没有别的回答。
看着孟凌恒面无表情的脸，汐陌唇边的笑意渐渐凝结。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欣然，只有浓浓的悲伤，同样也灼痛了她的心。
言不由衷，却没有别的答案。汐陌忽略掉心中的一切异样，起身朝着窗户边走了两步，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汐陌下意识地想要回身看他，可沉重的脚下抬不动步子，她更怕面对那双深情悲伤的眼眸，她怕自己会情不自禁。
良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孟凌恒以为她不想再理他了，便起身道：“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山庄。”去了趟军营他就立即进宫了，孟辰曜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让汐陌入宫，封她为公主，择日嫁去南楚；要么整肃兵马，尽快出战。
面对这样的选择，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虽然不放心她，可汐阡在山庄，楚叶潇也在朝里，定会护她周全，只是她的身体……
走到门口，汐陌突然转身，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阳光打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圈光晕，整个人都沉浸在阳光里。
“你的伤还没有好，小心些。”
孟凌恒放在身前的手紧紧一握，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敛去一切复杂的情绪：“等我回来。”
“好。”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孟凌恒忽觉得生命一下子又有了希望，却终是没有回头，决然提步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隐入远处的绿荫小道，汐陌才淡淡地笑了起来，眼中是无尽的憧憬与温暖。给他一个他想要的回答，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她在复仇路上往前行的同时，会等着他回来。如果那个时候她还活着，如果他不介意她曾经的一切，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