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影
秦若影
那晚他们回到地下室,秦若影激动地睡不着觉。
深夜她卷起枕头被子,踩着床梯下床,床一晃,赵声就睁开眼睛。
她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赵声,他坐起身问:[你怎么了?]
[我做噩梦了,不敢在上面睡。]
她说了一半谎,自从逃出枣县,她确实做过很多噩梦,惊醒之后趴在床边向下看一看,赵声在下铺她就会心安,她知道赵声睡觉很轻,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打扰他。
只是那晚过后,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和之前有所不同,但赵声好像不这么想,倒是表现的和他们从没亲吻过一样。
这让秦若影很困扰。
赵声垂了垂眼,[你在下铺睡,我去上铺睡。]
秦若影不做声,把他的枕头向里推,自己的枕头放在外侧,躺在那张单人小床上。
她直挺挺躺下,眨巴眼睛看赵声,赵声皱了皱眉。
纯白睡裙在黑暗中泛着棉质柔光,柔顺的长发披散,瘦削的身体占了半张床,她的双手贴放在小腹,也不说话,也没动作,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双莹润的眼睛闪着光望向他。
赵声坐在床尾,不敢和她对视,目光向下移到她裸露的小腿,她的小腿笔直纤细,脚腕好像一手就能握住,他闭了下眼。
[睡觉!]她擡起手,对他手语,又拍了拍身旁空出的床板。
赵声也躺下,却转头侧躺背对她。
也许是因为饥一顿饱一顿,赵声比起前段时间瘦了不少,赵声后背挺直贴着墙,黑t恤显出他嶙峋的脊背轮廓。
她想不明白,这个一米来宽的小床睡着两个人,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缝隙。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声不愿意理她。
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闪过,他是不是,嫌弃她?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都暂停一瞬,赵声也一定没睡着,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都静静听着赵声平缓入睡的呼吸声,很熟悉那种气息的频率。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赵声的后背,想问问他。
赵声装睡不予回应,她就很执着,赵声像是不耐烦,反手握住她的手,她没来得及回握,又被轻轻甩开。
似乎是真的很嫌弃。
她咬住嘴唇,心里特别委屈,也转过身背对他,胡思乱想让她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平时睡觉不算平稳安静,但早上起来被子把她裹得像个蚕宝宝,赵声的被子也横盖在她身上。
室外温度又随季节降低了些,地下室已经开始冷了。
他们买的廉价薄被即将无法抵御寒气,赵声依然保持睡前背对的姿势,一双手捂着裸露在外的胳膊,她摇了摇他的手臂,摸到他冰凉的手背。
赚了工资应该先买两套过冬衣服。
秦若影想。
赵声没醒,她撑起手臂静静注视,赵声闭眼睡着的样子看不出锋芒,短碎发已经长得很服帖,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很乖顺。
他的头发好像从来没有生长尴尬期,睡觉时后脑勺有一缕头发向上翘起,从后面看去倒是有些呆萌的。
她的手拂过赵声的头发,也是凉丝丝的,她还是更喜欢赵声短发的样子,或许应该先买把剪刀给他剪剪头发。
正当她这样想着,赵声的手指动了一下,拨开她的手,睡醒之后他反而蜷得更紧,整个人几乎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觉得太冷吗?
可是贴着墙壁不是更冷吗?
耳朵都冻红了。
她把还有余温的被子都搭在赵声身上,就去洗漱了。
秦若影都收拾停当,赵声才起床,举着牙刷和漱口杯慢吞吞走到公共洗漱间。
他走到她面前,从她的漱口杯里拿出牙膏,挤出来站在边上漱口,她偷瞄了一眼,赵声依然面无表情,她忽然想到赵声吻自己的样子,当时她在泪眼模糊中好像看到赵声也是这样冷静的表情。
他们用的是同一管牙膏,她的嘴唇也许和赵声是同一种味道。
她这样想着,不易察觉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又撞上他冷淡的眼神,她心虚轻轻松开牙齿,饱满的唇瓣更加红润。
赵声愣了一下,不小心咽进一小口牙膏。
*
第二天他们准时到玉楼,大厅比起昨天大有变化,装点着很多陶瓷装饰品,挂上很多幅风雅的书画作品,还有适当的留白,她在心中喟叹,大城市的效率真是高。
几十个服务员已经在大厅站好,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身高差不多,个个都长得标志。
经理张夯领着赵声去了后厨,秦若影留在大厅培训。
培训礼仪的老师是专门聘请的,她们先换上工作服,浅色系的真丝刺绣旗袍搭配丝质白手套,摸上去油光水滑,秦若影从没穿过这么好的布料。
换好衣服老师又教她们盘头发的标准,礼仪老师扫了一眼,拿秦若影做示范,给她盘了个复杂精致的发髻,盘完之后礼仪老师感叹道:“你做模特不好吗?干迎宾多累。”
秦若影知道是夸赞她,又有些脸热。
“大家站的时候不仅要丁字步,手势也很重要,”老师拉起秦若影的左手,“你这个大拇指要压在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