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浮生千般苦离别弄人心
虚无之内，悟心静静漂浮，周身妖气滚滚不灭，血色光晕将悟心笼罩其内，保悟心妖体不被虚无流光所灭。此时悟心灵台之中，小佛祖口诵真经，镇定悟心灵识，度化妖气。悟心内心杀念汹涌，不断挣扎，欲撕裂眼光所见，奈何灵识被小佛祖定在灵台之内，不能妄动，悟心只能无声嘶吼，排解心中结郁。
如非如此，浓重杀念必定撕毁悟心灵台，粉碎悟心人格。
声声佛音入耳，勾起悟心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禅机，淡淡乳白佛光由内而外在悟心灵识之内涤荡，洗刷妖圣精血喷发给悟心带来的无尽杀念。
岁月悠悠，无声流逝，转眼之间，五年光阴已度。虚无之内，悟心双眼开合，慧光迸发，似能勘破红尘古今。小佛祖飘然而出，立身虚无，任流光冲刷，纹丝不动。
沉默，无声，记忆慢慢恢复，灵识逐步苏醒，悟心看到自己生噬子褚，屠戮武者。纵使为魔，也不至此，自己好似上古洪荒蛮兽，灵智不开，食生人血肉，冷漠他人生死，只为寻杀生快意。
悟心觉得腹内翻腾，头脑发昏，想要呕吐那些自己吃下之物。五年岁月已逝，所有悟心吞食之物，皆已化作悟心修为，哪里还能吐出分毫。
两道血泪流出悟心双眼，血色弥漫，虚无之内淡淡血腥飘向远方。
“为什么？你到底将我变为何物？你究竟是佛还是魔？”撕裂心扉的悔恨，无尽的悲痛在心海翻腾，悟心血光隐含怒视小佛祖。
“我如此相信你，景仰你，把你当做此生指引，你竟将我变成这不人不鬼，不妖不魔之物，你让我如何面对死去的师傅”愤恨，失望，心伤。
一口鲜血自悟心口中喷溅而出，无力跪地，悟心思绪空白，不想回忆与小佛祖相遇的点滴，不想记起小佛祖的悉心指导，只想让这虚无吞食自己，将自心放逐远去。
“我不是魔，也不是佛，我本是一器灵，无尽岁月前残存之躯”微抬双手，虚空显化一物，正是半截残破木棍，小佛祖静静凝视。
“我主斗战胜佛，于上古纪元末期成佛，纪元寂灭之时踏破仙僧帝，本欲争天道果位，不料遭人暗算，真灵破灭，于最后时刻炼化自身血脉，藏于定海神针”
虚无动荡，仙光纷飞，于小佛祖身后形成一道虚幻身影，金毛闪烁，双目迸发璀璨金光，头顶金箍，身披金甲，一挂星河袈裟飘荡身外，脚下七色祥云翻飞。
除却所有外物，此身影与悟心一般无二。
“我逃往下届之时遭人追击，舍弃自身精华，留此残躯，方才逃出，自此沉睡不醒。金箍已破，星河碎灭，也许小云还可有一线生机”
追忆前尘最是伤，五大神兵，而今主人已灭，独自残留，小佛祖虽是器灵之身，但也有泪划落。
“我将主上精血打入你体内，从此你将是他在世间唯一血脉，而你是人也是妖，主人传承我已封于你灵台之内，等你修为足够将逐渐开启”
“你若对我怀有愤恨，你我此生不见，但你与妖圣精血已为一体，我无法抽离，千年之内你不成帝，必有人下届杀你”
虚无开裂，小佛祖裹带半截木棍消失于西方天际，悟心自裂缝之内坠落而出，列缝缓缓闭合。
四野空寂，万籁无音，山谷之内萧瑟涌起，悟心目白无光，爬起身形向远方缓步而去。本欲成佛度化众生，不想一朝妖念起，噬数百生灵。
不知路在何方，脚下却不想停歇，哪怕在此地逗留一刻，悟心都心似针锥。
“猴子，猴子”远方一道白影如出尘谪仙，空灵而至，将自身挤入悟心怀中不住落泪。
白灵跟随姥姥回到青丘，留下不枯草，在母亲棺前静坐三日，还是无法抹去心中那道金色身影，心念感伤，就回到此地等待悟心出现。
悟心浑然无觉，任由白灵环腰而抱。
“他说千年之内不成帝，必有人下届杀我，灵儿，对不起，我不能拖累你”心念至此，悟心缓缓推开白灵，继续远去。
“猴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微风斜吹，白灵衣袂飘摇。
“恩怨已了，此生不见”瑟瑟秋风吹不尽，离别苦，最是弄人心。不知前路何方，怎舍佳人偕往。
悟心不知自己会向哪里，甚至不知自己是人是妖，更不知自己是该死还是苟活。他知道她在意自己，也知道自己同样在意她，可前路迷茫，步步生死，怎么能让她陪自己九死无生。
内心更加恐惧，若有朝一日，妖血沸腾，自己六亲不认之时会不会一样生吞白灵。自己是个怪物，谁在自己身边都会被自己所累，就让自己于这天地间自身自灭的好。
举步向东，悟心渐渐远离。
泪，瞬息迷了白灵的眼，远去的身影变得模糊，撕心裂肺的痛在心底回荡，久久不散。“你说你会帮我当下所有伤害，可你为什么现在要离我而去”白灵手捧如刀绞似的心门，蹒跚着追去。
“臭猴子，我喜欢你”看着那不曾回首的身影，白灵从没有过的失落，仿若看着自己的心一点点离自己远去，想努力伸手触碰，却又变得慢慢模糊，风能吹干脸上的泪，却怎么也吹不散内心的苦。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我追了你好久，怎么打你，你也不曾还手”
“你还记得，你从不离开我的目光”
“你还记得我闭关之时，你寸步不离守在洞外”
“你还记得……”
无数熟悉的画面随着白灵声声质问浮现悟心脑海，他也记得香囊相送，也记得她喜欢捋自己脖颈的毛发。
可他不应该记得这些，如果可以，他会选择遗忘，只求不再有任何人与自己有丝毫瓜葛。
“你若只因当初我玷污你清白之身，那好，这双眼，我送给你”
转头，悟心似提不起双眼再看一眼那个身影，他怕自己看下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于是悟心伸出妖爪，狠狠抓下自己双眼，扔给白灵。
“啊，不”撕心裂肺，白灵捧着那对银色的双眸，上面还沾染着丝丝樱红。
不知是泪亦或者是血缓缓自悟心空洞的双眼流出，划过脸颊，悬在金色毛发之上，在落下的一瞬定格。
白灵整颗心一阵撕裂，痛，从来没有过的痛，为何他宁愿自挖双目也要了却与自己的因果。
风静下，白灵哭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悟心走了，只留下白灵萧瑟的身影，白灵想问为什么。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竟是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那个金色的身影回想起来刺痛心扉的冰冷告诉白灵，这所有的一切不是梦，只是一场无始无终的邂逅。
漫无目的，行尸走肉一般，一道孤寂的身影来到万妖林东方。那是万妖林的边缘，一条宽约千丈的河流横亘，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渡口，一只随着风浪摇曳的孤舟。
悟心站在河畔，回想这万妖林一行。自己化成不妖不人的怪物，遇到白灵，遇到木拓，小佛祖离开自己，木拓不见了，白灵被自己遗弃。
悟心双眼早就结茄，胡乱被自己用一条白布缠绕。
“该离开此地了，寻一山野终老一生，管他天道之争，管他千年死期，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我不愿杀人，也不愿别人因我而死”
此刻的悟心心灰若死，听着滔滔江水，静静躺下，任凭河畔的风吹散自己满身金发，第一次，悟心静静地睡去了，他太累了，不只是身，同样累的还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