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人們常說“明天和意外,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這句話大概是想表達命運的反覆無常吧。長野真理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要想這樣的問題,或者說她為什麼還在冷靜的思考著一切事情。可是她又不得不想現在的情景到底為什會發生?
少女一動不動的躺在原處,目光直直的盯著五條悟的眼睛,有些怔愣。
五條悟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現在最好的舉措就是快速的和少女拉開距離,再隨意的開一個小玩笑來表示自己毫不在意,這樣就會很好的化解一場尷尬。
可是身體卻沒動。
五條悟的目光從少女的臉上細細掃過,那目光好像一陣綿綿不絕的春風,帶著幾分纏綿,總有一種深情滿滿的錯覺。長野真理感覺自己的臉漸漸發熱,有些不自在的迴避了少年的目光。
白髮少年那雙宛如寶石般絢爛的冰藍色瞳孔,倒映出少女略帶羞怯的臉龐,他的眼睛緩緩下移,定格在那水潤豐盈的櫻色嘴脣上,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那天紅豆麵包上的一抹紅色。
少年的喉結滾動,有些想品嘗一番啊,真理的
好吧,五條悟心想,我也許該和她聊一聊。
可聊什麼呢?聊聊少女的口紅為什麼那麼誘人,還是
還沒等五條悟想通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有節律的敲門聲。可屋內的兩個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的時刻,反應慢了半拍的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就被屋外的人推開了。
推門的夏油傑也沒想到屋內會是這樣的情況。在他的視角,僅僅能看到自己的摯友身著有些凌亂的校服趴伏在身穿白色睡裙的少女身上,他們的頭顱靠得很近,鼻翼和鼻翼貼合在一起,好像正在親密的用眼神互相交流,而五條悟轉過來時臉上慌亂的表情也讓夏油傑的心一沉。
夏油傑禮貌的錯開了自己的視線,本來邁進房門的半個身子也收回到門後,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潤,冷靜地說道;“抱歉,打擾了。”
說罷,夏油傑便要轉身離開,墨綠色的長髮隨著主人的轉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半弧,好像在訴說主人步伐的急促。
“不!等等,傑。”
五條悟回過神便從床上跳了下來,大概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他有機會逃避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立即三步變兩步飛一般的去追離開的傑,而被他落在身後的長野真理則是很淡然的坐起身,順勢讓後背倚著床頭,和飛速離開的五條悟不同,臉上沒有半分急躁不安的情緒,只是帶著半分薄紅。
少女就這樣靜靜坐著,狹長的眼睫在燈光的直射下投出厚厚的陰影,遮蔽住了她眼底的情緒,仿佛一團漩渦。
大約過了半刻鐘,長野真理從這種僵硬的狀態中緩回來,她走下床,然後拿起自己從圖書館帶來的書本,給自己鋪好被子,又繼續回到床上鑽進被窩細細品讀其中內涵。
啊,果然還是讀書最有意思。
這邊的五條悟追出來之後,他便看見了在自己宿舍門口等待著他的夏油傑。少年就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仿佛已經知道了他一定回來解釋。
“傑,”看著站在這裡的少年,五條悟原本忐忑不知道如何解釋的緊張內心忽然一下子就釋然了,他一如既往的掛著大大咧咧的笑容,語氣輕鬆的和他的摯友解釋了一句:“剛剛那個場景只是意外。”
夏油傑也知道這是一場意外。剛開始看到這一幕他是無措的,可是等他冷靜下來分析之後就知道悟和真理能出現這樣的姿勢不可能是彼此情投意合的結果。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意外。
至於為什麼不可能情投意合?扎著半丸子頭的少年只能說這是自己的直覺。
不過在自家摯友的解釋下,這個直覺也算是被肯定了不是嗎?夏油傑微微一笑,狹長的狐狸眼看上去有一絲不懷好意,他親切地拍了拍五條悟的後背,將臉湊到少年面前對他說道:“夜蛾老師留的語文作業,悟應該還沒寫完吧。”
“不會明天要交吧?”
五條悟有些牙疼,在看見對面的夏油傑毫不猶豫點頭後,他就像被中午的太陽抽乾水分的小草,一下子便蔫了頭,身上帶著滿滿的怨念,而被這怨念的眼神投射的夏油傑則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淺笑,深藏功與名。
“話說傑,你剛剛為什麼找真理?”
從噩耗中緩過神的五條悟好像只是隨口一問,身體也靠在背後夏油傑宿舍旁邊的白墻上,表情有些漫不經心。
夏油傑沒有想到他會詢問這件事,也沒有回應只是似笑非笑的反問道:“悟很關心我為什麼找真理嗎?沒想到你們的關係已經這麼好了。”
白髮少年那雙蒼藍色的眼睛現在沒有墨鏡的遮蔽,就這樣直直的對上對面少年的視線,他面無表情的和夏油傑對視了幾秒,又忽然放鬆下來,好像剛剛一瞬間的凝重氣氛都是錯覺。
“是傑想多了好吧,”五條悟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我一點也不關心你們倆的私事。”
夏油傑走回自己的房間,路過五條悟的時候,只傳出一句輕輕地話語。“那就好。”
高大的墨發少年關上了自己的房門,不大的關門聲在空曠的走廊裡有些明顯,或者說是一直迴盪在五條悟的耳朵裡。
白髮少年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心情有些複雜,偏偏思緒萬千卻毫無頭緒,好像只是一團死結堆積在他的腦袋裡,永遠也理不清。
所以是為什麼呢,他為什麼在意傑在夜晚單獨去尋找真理的原因。
第一次,五條悟的臉上沒有呈現出往日裡誇張戲謔的笑容,他的臉上是無處遮蔽的迷茫,好像一個在路口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真理她.她是特殊的。但傑也是。
畢竟是自己的兩個朋友啊,如果兩個人背著他有了小秘密,他可是會很苦惱的。
自以為想通了的五條悟嘴角又掛起了熟悉的笑容,心情很好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至於心裡那個奇怪的想法則被他完全忽視,死死地壓製在心底,也不知道有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長野真理又做夢了,這一次的夢境好像比上一次還要可怕一些。這一次她可不僅僅是在夢中絕望的嘶吼,她夢見了自己墜入沒有一絲光芒的深淵。
醒來的少女額間冒出了一排冷汗,打濕了前額細碎的金髮,粘在臉上黏黏的讓她很不舒服。
既然已經睡不著了,少女翻身下床先去浴室沖洗一番,等她吹完頭髮出來的時候墻上的鐘錶正好指向五點整,長野真理決定直接去晨練。
十月已經不再是炎熱的季節了,清晨的風帶著幾分涼意席捲著葉片發出嗚嗚的輕音,昭示著秋天即將來臨。
長野真理正在操場跑步,她只穿了一件淺綠色的運動短袖,下半身是一條同色系的運動長褲,金髮也長長了一些,為了方便被少女扎成馬尾辮,透出幾分乾淨清爽。
簡簡單單熱身了一會兒,少女開始加速衝刺,普通人短跑的速度她卻一直維持著跑完了一場馬拉松的距離。一圈一圈繁複的邁動雙腿揮舞雙臂,枯燥又令人疲憊的運動在少女眼裡都不算什麼。
隨著時間的積累,她的呼吸開始變重可節奏卻一直沒變,少女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清,眼裡也是透著堅毅。只有從少女下頜不停滑落的汗珠揭示了她也並不輕鬆的事實。
長野真理不覺得這點付出算什麼,一直以來她也不是什麼天縱奇才。上一輩子的她出生在日本較為偏僻的小城,就讀在不出名的學校,她總是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才能取和別人相同的成就。
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像現在一樣。靠著從小的積累她成功的戰勝了天賦少年夏油傑,或許這只是暫時的,可是她也永遠不會認輸。這或許也是她能被這些骨子裡自視清高的天才們認可的原因吧,一個永不放棄的前行者。
跑完了最後一圈的長野真理放慢了腳步,開始調整呼吸。金髮少女掏出兜裡的天藍色手絹擦拭掉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又毫不猶豫的向著訓練基地走去。
少女的臉上帶著些愉快,甚至行走的腳步也輕盈歡快。已經有一周左右她沒有和親愛的咒骸小可愛們相互交流對打了,她想念得緊,越接近訓練基地越是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