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悲恋综合征(syndrome)第一章迷了路的诅咒 - 天久鹰央的推理病历表 - 知念实希人 - 二次元小说 - 30读书

第四卷悲恋综合征(syndrome)第一章迷了路的诅咒

疼死了。好像有一根满是倒刺的铁丝缠住内脏,用力绞紧一样。大山秋惠跪在地板上,按着疼痛难忍的侧腹蜷缩了身子。呜咽声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漏出,冰冷的室内,她的额头上竟渗出了汗滴。

爬到客厅的桌边,秋惠伸手抓起散乱在桌上铝箔包装的药物。那是从附近的诊所购买的镇痛药。这几天,她服用的药量远超医嘱,然而腹中刀绞似的疼痛依然不见止停。从铝箔中按出片剂丢入嘴中,打开瓶装的矿泉水吞服后,秋惠再次按住侧腹,像球潮虫一样把身子蜷成一团,无助地等待着疼痛平静。她已辗转求助于各大医疗机构,然而没有一个医生能帮她缓解这份痛苦。于是她认为,这或许不是医生能治好的。

……这是“诅咒”,是我背负的“罪恶”。

痛苦中,她皱着眉,抬起头去,看向墙上贴了数十张照片的软木板。木板右端是一张发旧的学生时代合照。照片中的她比现在年轻大约十岁,旁边站着一名纤瘦的青年。看着他腼腆的笑容,她感到疼痛又加剧了。

“……是你吗?是你……在诅咒我吗?”

秋惠目光空洞地眺望着照片,问向其中的青年。瞬间,她感觉青年的笑容诡异地扭曲了。

胸中猛地涌起一阵不快,秋惠反射般伸手捂住口部,开始剧烈地咳嗽,身子像是要呕吐般前屈。咳嗽接连不断,她难以正常呼吸,只能趁着咳嗽的间隙贪婪地吸入氧气。

持续了数十秒,咳嗽总算停住了。秋惠的肩膀上下起伏着,她用手掌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这时感到额头处有粘胶般的阻滞。怎么回事?看到掌心的瞬间,她只觉心脏冻结住了。无力地摊开的手掌上,涂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物。

血?为什么会有血?秋惠愣愣地看向摆在房间角落的镜子,看到的是嘴角鲜红、一脸愕然的女子的身影。

是我……我的血吗?我吐出来的?消逝的距离感中,镜中的自己仿佛在朝她猛地扑来。秋惠像是浑身抽去了骨头一般,扑通地瘫倒在地,右侧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求求你了……原谅我,放我一条生路吧……恭介。”

她趴在地上,朝着从照片里盯着自己不放的男子,一个劲儿地恳求着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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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主要症状是右侧腹疼痛,胸口不适,剧烈咳嗽和咯血,是这样吧。以前没有得过重病,也没有长期服用的药物。”

斜眼看着屏幕上的电子病历,我向坐在患者用椅上的女子问道。这里是天医会综合医院,东久留米市地方医疗中的要塞。本人小鸟游优正坐在医院十楼综合诊断部门诊室里,处理着门诊业务。

“是的……以前吃过缓解痛经的药。”

女子略低着头,小声回答。她的名字是大山秋惠,今年三十二岁。没有化妆的脸上是阴暗的表情,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更老些。约三星期前,秋惠在家里感到腹部剧痛,伴有咯血,被紧急送往天医会综合医院的呼吸循环内科入院接受治疗。但经检,未查明咯血的原因,亦未见全身状态明显异常,于数日后出院。当时的责任医生判断可能是剧烈咳嗽时支气管粘膜受损破裂而出血。但出院后她的腹痛依旧,且原因不明,便被转诊至我综合诊断部。

方才起,秋惠便时不时地瞟向我的后方。我也跟着回头,看向缚背灵一样站在我身后的女子。穿着草绿色手术服的娇小身躯上,披着大了一圈的蓬松白大褂,黑色的长发如波浪般卷曲,不知是自来卷还是睡觉压到了头发。双眼皮下猫一般滚圆的眼瞳,镶嵌在稚嫩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地大。乍一看去像极了高中生的她,实际上是芳龄二十七的成年女性。

天久鹰央——综合诊断部部长,是比我年纪小的上司。

综合诊断部的门诊通常接诊来自其它科室未能确定病因的患者。原则上,每个患者有长达四十分钟的面诊时间,部长鹰央凭借自己超人的智慧和庞大的知识诊断患者的病因。然而这只是“原则上”,实际被送到我部的大多数并非“难以诊断”而是“难以处理”的患者。若遇到在门诊时不说自己得的病、只是一个劲儿地吐槽抱怨的患者,各科的医生经常会说“您如果要讲的很多,可以去这儿的门诊,他们有的是时间听您讲”然后甩锅到我们这边来。结果便是,我在门诊中的主要工作成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患者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连绵不断的诉苦和抱怨和碎碎念。诉苦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病痛或对医院的不满,还包括养老问题、婆媳不和,甚至还有还债资金周转不开想借点钱的。最近感觉自己无念无想的技术有所提升,差不多快要入定开悟了。

若来诊患者只是没完没了地扯闲淡,鹰央就会藏身门诊室内部屏风的后面专心读书,将一切事务丢给我解决。只有当真正出现了疑难患者,才会从屏风后钻出来诊察。但,在极少数情况下(比如像今天),她也会非常积极地主动听取患者的叙述——这仅限于患者具有足以激起鹰央无限好奇心的“谜题”的时候。

我再次侧眼看向电子病历的画面。看到其中让鹰央高度着迷的单词,我隐隐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我看呼吸循环内科的转诊单上,写的是什么……诅咒?”

没错——面前女子的转诊单的结尾,加了这么一句。

“本人认为上述症状均因诅咒导致。望高人明诊。”

明你妹的诊啊,不甩枕头改甩锅了。

这类主张离奇的患者,在综合诊断部的门诊并不少见。他们一旦遇到有人施以哪怕一点点的关心,就会立刻抓住机会,开始讲述冗长而难以理解的理论。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女性恐怕也是……但,出乎我的预料,秋惠忍痛般皱起眉头,露出自虐的笑容。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诅咒这种东西,太不讲科学……”

“没那回事!”

唐突地,鹰央将我推到一旁,探出身子叫道。

“目前已有研究表明,人类的意志可能具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哪怕是从字面角度上,也可以理解为意志中包含着能量。换句话说,所谓诅咒就是这类能量作用在现实事物上……”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独创的“诅咒理论”。秋惠只是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鹰央。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鹰央的话,一边伺机准备打断她的演讲。强行让她闭嘴势必会坏了她的心情,但放着不管的话,她会讲上几个小时不停歇。略扬着下颚讲得舒服的鹰央忽然睁开眼,猛地凑到秋惠的跟前,惊得她向后仰去。

“然后呢,你是被谁咒了什么?诅咒也有很多种,主流的有巫毒咒或者稻草人偶……”

鹰央前倾着身子,显得甚是开心。她对患者的语气虽然值得商榷,但鹰央几乎不用敬语,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用。有些患者的确会被此激怒,所幸秋惠似乎并不在意。

“……是以前的男朋友。”秋惠的声音细若游丝。

“呃,您是说被前男友纠缠,精神上受到压力导致身体不适吗?”

我皱起眉头。若真是这样,她应该直接去找警察。然而,秋惠只是悲伤地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他已经……在八年前去世了。”

我的眉头进一步紧皱。故事开始逐渐带上灵异的色彩了,而这正是鹰央最为喜欢的。直觉告诉我,麻烦要来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身上出现的症状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诅咒?”

鹰央开心地问道。

“我现在正与公司的同事交往,已经有差不多一年半了。……上个月,男朋友向我求婚。”

秋惠自言自语般小声回答。

“……是吗。呃,这跟您的病症有什么关系吗?”我不明就里地问。

“就是在接到求婚之后才出现了症状。这几年来,我肚子从来没像这样疼过,可自从准备结婚之后,肚子就开始疼得厉害……”

“会不会是腹痛的时间碰巧和婚事撞在一块儿了?”

若只是因为这个就说成“前男友的诅咒”,未免太过草率。

“不只是这次!”秋惠探出身子,迫切地叫道。

“不只是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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