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怎么,重光君不敢看?
第233章怎么,重光君不敢看?
杨宥临心里千回百转,不知该作何反应。与他同样发懵的还有其余众人,明明幽王妃说的每个字都没毛病,但为何合在一起他们就听不懂了呢?
扔出惊天炸弹的旻儿此时却极其镇静,用余光扫了眼激动的手指发颤的钱管家,嘴角微微挑起,“重光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宥临掩盖在面具下的脸开始慢慢龟裂,站在众人中央却丝毫感觉不到周遭灼热的目光,视线中只余留眼前的那顶红艳艳的花轿。
旻儿正坐在那里面?
她是穿着常服,还是穿着……和严若惜同样的凤冠霞帔?
杨宥临不受控制地想象着,连耳边是否有人在与他说话都不知道了。
静默了半晌,他才哑然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幽王妃若有要事,不如等大礼之后再来杨府寻我。”
话音刚落,旻儿铿锵之声便响了起来:“不可!重光君,刚才我所言字字属实,若你不信,我愿与你一同进宫面圣,好让这件事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哗——
看热闹的场子顿时炸开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人恨不能立即生出四只耳朵来,试图听清这一件前所未有的八卦。
杨宥临也愣住了,没想到旻儿竟决断至此。
“这么一来,这场婚事岂非要被幽王妃给搅黄了?”
“是啊,这新娘子也实在倒霉!”
“话说幽王妃此番是举是否太过霸道了?”
“嘿,没听她说嘛,她是来寻夫君的!”
“难道她夫君在这支迎亲的队伍?我怎么还没弄明白呢。”
“幽王妃刚才那番话甚是古怪,咱们先别走,这么一场大戏,必得看个明堂出来!”
百姓私下嘀咕,因顾及着重光君如今夜宵军首领的赫赫威名,每个人声量都不算大,但加起来就蔚然可观了,少不得宥三言两语钻进新娘子的耳朵里。
严若惜气愤已极,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手中的喜帕也被她攥成一团,几乎拧碎。
杨旻柔莫不是天生与其作对的?!今天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她竟敢当街拦住迎亲的队伍,还大放厥词,要重光君为她做主?她难道不知这是皇上恩赐的婚事?若因此耽搁了吉时,她担当得起吗?
严若惜忍不住掀开轿帘往外看去,询问靠近花轿的喜婆:“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不走了?”
喜婆也身处云雾之中,不知这幽王妃究竟想要做甚,“天煞的,这幽王妃未免也太缺德了!哪有为了自己找夫君,就坏了自己亲兄长的喜事的!”
严若惜冷声道:“你且去前面看看!提醒重光君一句,说吉时快到了,再不……”
就在这时,幽王妃竟自己踹开轿门,抱着一个瘦长的物件东西走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均张口结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幽王妃没有盖盖头,却自金光锦簇的凤冠上垂泻着七彩琉璃珠帘,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柔媚的五官,却又因为走路时来回摇晃,让这扇珠帘左右摇曳,熠熠生辉。
她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繁复的飞仙流云髻,宝石点缀的步摇插在头顶两侧,在明媚的春光下轻轻晃动,犹如停在枝头的凤凰,给端庄贵气的大红嫁衣平添了一份温柔与妩媚。除此之外,一套黄金掐丝牡丹镶红宝石的流苏与步摇互相呼应,光华四溢。她周身的凌厉之气,俨然盖过了喜服上牡丹的雍容华贵之感,比雪梅更傲然,又比墨菊的素雅,直叫世间女子尽失颜色。
距离幽王妃最近的几人大气也不敢喘,愕然地看向杨宥临。
杨宥临如同被滢滢如水,璨若晨星的旻儿给震住,一动不动,连目光都未移动分毫。
旻儿见这些人均被自己震住了,隐隐有些得意,赶紧趁热打铁,举起了手中的东西,剥开包在外头的粗布,朗声道:“此乃志忠公幽王韩徵的牌位!亲生骨肉见了生父,为何迟迟不跪?”
这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给整懵了,瞠目结舌,不敢言语。
杨宥临迟疑片刻,才发觉旻儿这话不是对旁人,而正是对自己讲的,顿时惊骇难当,断不敢应。
旻儿观他眼神就知道他被吓的够呛了,但事已至此,她绝不能心软。
“我自知此事惊世骇俗,但三年前我便已手握实证,知晓你并非杨佩之子,南宫恕也并非你的生母,且你并非在天福也绝非在神光城出生,而是在当年南方的夔族沦陷地!要不是你三年前突然失踪,我早就将此事全盘托出……不至于等到今日。”
旻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要钱管家从怀中掏出一叠证词,意欲递给杨宥临。
不想杨宥临迟迟不接,一双眼沁凉深邃,如泉水洗净过那般,冷肃地盯着她。
旻儿似有惊慌,却并不退缩,直愣愣回视过去,道:“怎么,重光君不敢看?”
杨宥临一颗心七零八落,此刻几乎被碾的稀碎。
他与南宫恕感情深厚,从未怀疑过自己竟不是她的儿子。杨佩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混账,但要论待他如何,那也是倾尽全力教导过,堪为人父的。如今,旻儿却当街宣扬他们不是自己的生生父母,这要他如何接受?!
就仿佛被人粗鲁地撕开里底裤,亦或是被人剥掉衣裳囚禁在笼中被人围观那般,里里外外都羞耻的厉害。
旻儿果真对杨家恨到了骨子,才全完不顾杨家名声,打算把事情做绝吗?
杨宥临身为杨家嫡长子的身份暂未转变,因而在立场上与旻儿截然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全然相反,所以平添了这般误解。
“重光君!你当真不敢审阅这些实证?”旻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满心的不解。
他为何不肯?难道就这样舍不得严若惜吗?
这一瞬,两人心中均翻腾起怒气,所思所想却完全背道而驰。
杨宥临担忧的是杨家声誉,母亲死后的名声;旻儿担忧的则是他不敢面对事实,更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世。四舍五入,不就是还想严若惜完婚吗?
旻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喘不过气来,可事已至此,她怎能退缩?
就算场面尴尬到了极点,也依然咄咄逼人。
“重光君,韩徵牌位在此,你今日跪是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