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心底的这把刀磨利了，也能杀人
第71章心底的这把刀磨利了，也能杀人杨府，前院。
听着院墙外不堪入耳、震耳欲聋的申讨声，杨佩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自从他在半刻前听闻消息后，赶来这里后，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鸷而晦暗。
“交出杨宥临，交出重光君！”
“豢养燮族罪大恶极，其罪可诛！”
“今日若不交出杨宥临，我们就冲进去，替天行道！”
因为气急攻心，杨佩此刻俨然双目充血，五官僵硬。表情极为可怖，就仿佛杨家门楣被彻底践踏，杨家已经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他下颌紧绷着，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站在不远处的南宫恕。
“我说过什么？！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听到了吗？门外这些人是怎么说的？他勾结南越余孽，私下豢养燮族！还用死婴和刚刚死去之人的尸体去喂养燮族，简直禽兽不如！”
“杨家的脸全都让他丢光了！”
“早知今日，还不如，不如……”
南宫恕一张脸苍白如纸，身子剧烈地晃了两下，勉强被何妈搀扶着才堪堪站住。
遭遇如此巨大的打击，换做从前的她只怕早就倒了下去。但今日不知为何，她非但没有躲避在房中，反而执意站在此处，目光也比往日锐利了几分。
她冷冷一笑，斜挑眉梢，看向眉宇之间满是戾气的杨佩。
“不如怎样？”她咬住牙根，高声道，“把你费尽心思藏在外头的女人，以及她生下的孽种，接回杨府，认祖归宗吗？！”
此言一出，前院瞬间死寂。
南宫夫人向来与杨佩相敬如宾，成婚二十多年，别说大声争吵了，两人就连红脸都很少见。因此，当她露出这副咄咄逼人、哀戚质问的模样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见南宫夫人讥讽地一笑，从何妈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账本，在手中扬了扬。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我一直以为，这些年你器重杨丹，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却没想到，报答救命之恩是假，让他帮你暗度陈仓、偷养外室是真！那日杨丹死后，我儿命人查抄他的住处，从他妻舅的地窖里搜出几只檀木箱子，我想着得对你有所交代，就吩咐他把那些物件先放进仓库。结果，前日我带人整理仓库时，恰好翻开了这几个箱子，竟发现了这样东西。”
“哈，哈哈……整整十四年！”
“你杨佩不但有了庶子，还藏得这般严实。怎么，怕我知道？”
“从十四年前便开始防着我这个结发之妻，杨大人可真是心思缜密、心思如尘呐。难怪不再往府里抬小妾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南宫恕仰面干笑，笑着笑着，一串泪珠从眼角倏然滑落。
何妈望着她，亦满脸悲愤，紧紧攥起了贴放在身侧的拳头。
杨佩半垂着头，脸色青红变幻良久，迟迟没有吭声，直到南宫恕把账本怒甩到了他头上，才色厉内荏地伸长脖子，叫嚷道：“就，就算我金屋藏娇，在外头养了个小的，生了个庶子，那又怎样？！”
南宫恕低低地笑了两声，“呵，平日你宠妾灭妻也就罢了，为了后宅安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了！”
“可你背着我，跟外头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了儿子，还一藏就是十四年。你扪心自问，有把我这个结发妻子放在眼里吗？！这么多年，我南宫恕，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
“你如此费尽心机地折辱我，究竟想干什么？”
“想要休了我，让那个女人取而代之吗？！”
说到这儿，南宫恕双目通红，哽咽得嗓音粗哑，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牙齿也上下磕碰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好像磨刀的石头，不停地在一个地方来回磋磨。
心底的这把刀磨利了，也能杀人。
五丈之外的一棵梧桐树上，司徒俊彦蹲在树杈上，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他还没来得及把神光城传来的消息告知给杨宥临，没成想，南宫夫人就已经知道了。还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形下揭发了出来，一副要与杨佩撕破脸的架势。
杨佩眼看着忍不住了，转身瞪了南宫恕一眼，呵斥声越来越高：“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亏你一直自诩贤良淑德，瞧瞧现在，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我看，连董姨娘都比你懂事，至少知道顾全大局……来人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夫人回房？！”
南宫恕怒目圆瞪，两脚稍稍分开与肩同宽，犹如磐石一般屹立在青石板上。
她大喝一声，说道：“杨佩，你怕不是忘了，我是南宫家的女儿！想逼我就范，我倒要看看谁敢！”
南宫家族世代英烈，三代忠良，浴血奋战的事迹在东晟王朝家喻户晓。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南宫家为了抵御外敌，牺牲了满门男丁，当年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南宫灿。南宫恕那时嫁给杨佩，只因看中了他的学问人品，真正论起来，实属下嫁。
然而就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点，杨佩这些年才活得格外的不是滋味。
“好，好好！你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那就继续站着！”杨佩用力甩起袖袍，黑着脸回到主院书房。
不想刚踏进门槛，就险些被一只茶渣砸了脚。
“杨佩，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周大夫呢，快去把周大夫给我找来！他给我吃的那种药丸呢，不是说三日就能制成十多颗吗？我要吃，快拿给我吃！”
本以为自己眼睛已经好了的丁隐，今天突然又看不见了。
然而杨佩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去应付他，随便寻了个奴婢发了通邪火，便打发她去“伺候”丁隐，务必要让他满意为止。而后，转身把其他人赶出门外，负手踱步，在一幅画前站了一会儿，随即抬起手轻轻转动画轴。
吱呀——
一扇狭窄的小门突然出现在博古架的后面。
他立刻侧身钻了进去。
——
天福城外，百兽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