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吞噬滴水观音

第20章吞噬滴水观音

是夜，梧桐苑。杨宥临安排好旻儿的起居，哄着她入睡之后，刚走进书房，心腹来报。

“书房失窃一事，属下查到了新的线索。”

杨宥临的眉梢动了动，“讲。”

心腹道：“属下在靠近画轴的墙角处，发现了一小撮花粉。”

但梧桐苑的书房内只有一盆文竹、一钵金钱草。而这两样植物，都尚未进入开花的时节。

杨宥临沉默半晌，用指尖碰了碰桌面。

“可识得是什么花粉？”

心腹：“已拿给花匠看过，他们说应该是月季的花粉。”

杨宥临的心猛然一跳。

要说杨府里，最喜欢月季的人，当属他的母亲南宫夫人。甚至于，她对于月季的偏爱已到达了痴迷的地步。为此，她命人在主院修造温室花房，保证一年四季都有月季花开不败。而在杨府的其他地方，却是想见到一朵月季都难。

难道这件事与母亲有关？

杨宥临面色阴沉，如临深渊。

“去查一查，这几日都有谁去过主院花房。现在就去！”他道。

心腹顿时闪身而去。

杨宥临从博古架的最高处取下一只皮鞠，轻轻地摩挲着。

他依稀记得，幼时有一次在花房外的空地上玩耍，因为不小心把皮鞠踢进花房，压坏了几株“一品朱衣”，母亲把何妈与几个奴婢狠狠鞭笞了一顿。而他则被禁足三日，直到发誓再也不犯同样的过错，才被放了出来。

但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那个月季花房，等闲不准人进，除了母亲以及擅长伺候花草的方姨娘，就只有何妈以及她极为信任的两个大婢女才能进出。

难道，是她们之中有人心存异心？

一炷香快要烧尽之时，心腹回来了。

“怎么样？”杨宥临的声音有些急促。

心腹道：“除了原本能够进出花房之人，还有一人近日也去过那里。”

“是谁？”

“表公子南宫灿。”

杨宥临蓦然松了口气，但旋即，眉头又紧皱起来。

“给我把他盯紧了，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回报于我。”

“属下遵命！”

此人乃是曾经跟随杨宥临，一同加入先帝亲自组建的安卫军之中的一员，名叫霍帧。论身手、谋略不逊于金吾卫中任何一人。他本欲大展宏图，却不想先帝突然离世，失去统帅的安卫军如同一盘散沙，他也不知何去何从。

在深思熟虑后，他自愿追随杨宥临，没想到这隐姓埋名便是三年多。

看着杨宥临意志消沉，不问世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但幸好，五姑娘的出现犹如天降闪电，敲山震虎，顷刻间唤醒了这头沉睡的猛虎！

她怒斩南宫灿子的命根子，霍帧亦钦佩有加，认为南宫灿咎由自取。杨府的奴仆们明着不敢说，私底下也都纷纷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大快人心！

——

“夫人，这件事真就这么算了？”何妈眼眶泛红，攥着手里的帕子，面露不忿。

南宫夫人面色看似沉静，右手却紧紧抓着佛珠，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痛楚。

“你也看见了，宥临一心向着她，不算了还能如何？”

“可是，灿哥儿是南宫家唯一的男丁啊！那旻儿不过区区一个庶女，怎么能……”

南宫夫人闭了闭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无法言说的悲怆。

“我何尝不知！可这件事的确是灿儿做错了，他理亏在前，落得这般后果又能怪谁？宥临这次的阵仗你也瞧见了，恐怕眼下老爷已经看到了他的亲笔信，不日就会有所行动。我若这个时候为灿儿说话，难保不会火上浇油。况且董姨娘在他身边，少不得会抓住这个机会添油加醋，到时我岂不是更加被动？”

“那夫人的意思是……”何妈是看着南宫灿长大的，哪怕旻儿遭遇再惨，在她心里也抵不上南宫灿一根头发。

这世上人心，本就是偏的。

南宫夫人沉默半晌，道：“这几天先不要轻举妄动，你拿我的名帖出去，务必把方圆百里的神医都请来，先稳住灿儿的伤势。他那命根子已经不行的事，谁也不许告诉他！”

何妈咬牙切齿，“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她不敢耽搁，拿上名帖便带着几名护卫出了门。

这时主院的院墙上，一根翠绿的藤蔓簌簌抖动叶子，如灵蛇那般悄然游走，快速爬回梧桐苑，紧贴顺着地面，回到房中，邀功似的在旻儿掌心里跳来跳去。

旻儿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勾起一边的唇角。

这藤蔓无声无息，俨然是潜伏监视之佳品，今日试了试，果真好用。

她起初回到杨府，就怀疑南宫夫人是戕害旻儿母女之人，但目前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不过现在盖棺定论还早，她打算再多监视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