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九章兜头冷水
一阵敲门声响起,黑飞侠起身开门,客栈小二在门外弯腰陪笑,问询是否要送茶点。黑飞侠摆摆手让小二离去,关好门转身走向内间。瘫坐在椅中的忽罕铜猛地一惊,黑飞侠轻功高超行踪莫测,万一从内间窗口穿出,从此小妹将杳无音信,吓得赶紧起身,快步赶到内间门口,拽着黑飞侠手臂满脸陪笑:
“好说,好说,只要见到小妹,不但兑现布告上诺言,我还以狄戎国太子身份保证,永不滋扰、侵犯邻国领土!”
“口说无凭,麻烦立下字据!”
黑飞侠转身来到外间桌边,朝摆放的文房四宝努努嘴。忽罕铜急于见到小妹,事已至此只好提笔写下字据,承诺永不滋扰、侵犯邻国领土。
黑飞侠待墨迹干后收好字据,哈哈大笑牵着忽罕银手臂离开客栈。弯月斜挂星空,街上行人稀少。黑飞侠拽着忽罕铜步行如风,忽罕铜以为带他去见小妹,咬着牙竭力加快速度跟上黑飞侠步伐。
忽然一惊发现拐上一条熟悉窄弄,前方不远处正是自己和手下汉子们住的客栈,难道小妹竟被黑飞侠藏在自己眼皮底下,忽罕铜脸庞火辣羞愧难当。
“前方住的客栈快到,就此告别!君子之言,一诺千金!明日午后请到何公子庄园,当有小妹喜讯……”
忽罕铜正朝窄弄两侧高矮不一的房屋张望,不知小妹藏在哪间室内,耳边忽然响起黑飞侠声音。
转头看到黑飞侠一个腾挪穿向窄弄屋脊,忽罕铜急得下意识冲向街道,蹦跳而起伸手抓住屋檐。双脚晃荡冷不丁蹬到下方窗口,哗啦一声拽落一块檐口瓦片,身子后仰双脚前跷,刷一下将窗户踹个窟窿。
“小偷,抓小偷啊!”
室内瞬间传出惊呼,忽罕铜双脚勾着窗台,身体倒悬在外。慌得臀部猛顶一下墙壁,倒翻一个筋斗,抽出窗台上勾着的双腿,爬起来一瘸一拐朝前方窄弄暗处拼命奔逃。
身后呼喊“抓小偷”的声音渐渐弱去,忽罕铜垫伏在窄弄一处垃圾堆后,捂着鼻端忍受半晌,伸手从垃圾堆里摸出一根棍棒防身,胆颤心惊慢慢从后面钻出,瘸拐着朝自己住的客栈大门走去。
夜色深沉大门紧闭,敲了半晌小二开门。一股臭味扑进门内,熏得小二紧皱眉头,当胸一掌将挤进门内的忽罕银朝外推去:
“那来叫花子,快滚!”
“咳,咳——,我是贵店客户,在外摔了一跤……”
忽罕铜陪着笑脸赶紧解释,小二猛地一愣,将手中持的蜡烛在忽罕银脸前摇晃几下,脸庞刷一下阴转晴天,点头哈腰侧过身子,伸手指向内侧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客人快快请进!”
忽罕铜拄着垃圾堆内捡到的臭哄哄棍棒朝内走,小二看下棍棒猛地一愣,转身找块抹布,上前弯腰朝忽罕银撑着的棍棒边抹边说:
“让小的抹抹干净,让小的抹抹干净!”
撑着棍棒精疲力竭回到自己客房门口,隔壁手下汉子们住的房间传出阵阵雷鸣般鼾声。“一群死猪,睡得挺香!”忽罕铜咕哝着迸出一句脏话,伸手推门猛地一愣,先前黑飞侠挟着他穿窗而出,房门从内反锁,钥匙忘在室内。
找来小二开门进室,踱到床边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扯被盖到身上,时间不长呼呼入睡。
天色一亮醒来,想到要见小妹忽罕花,一骨碌翻身爬起。隔壁房门紧闭,室内传出汉子们忽高忽低鼾声,忽罕铜气得将门敲得乓乓作响:
“起床,起床!这群懒猪!”
大家盥洗饭毕,忽罕铜急于要见小妹,顾不得黑飞侠约好午后到何公子庄园碰面,带着一帮汉子匆匆上路。
何公子庄园大门紧闭,赶来的忽罕银以为来得太早,转头看到东方山峦上方霞光万道,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上前将院大门拍得乓乓作响:
“开门,开门,太阳晒到屁股了,怎还不起床……”
叫了一阵不见开门,忽罕银和手下汉子皆有些不耐烦,两个粗鲁汉子上前抬脚重重踹上院大门。
“瞧,哪处院墙顶上有脑袋张望!”
突然,一个汉子失声惊叫,抬手朝左侧不远处院墙顶指去。忽罕铜急朝左侧扫看,院墙顶脑袋一晃消失在院内。
“院内人听着,我是狄戎国太子忽罕铜,专门前来接小妹忽罕花!快快开门……”
忽罕铜气得抬头扫望着院墙顶部,扯嗓高声大叫。“嘭!”突然,大门上方冷不丁倾下一盆冷水,靠在门外的忽罕银和踹门的两个汉子躲闪不及,头发被浇得湿淋淋直滴水珠,身上衣服淋湿一片。
“奶奶个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我,给老子砸门……慢!”
忽罕铜抹一下脸上水珠勃然大怒,一个汉子挥起棍棒砸得大门猛一摇晃,忽罕铜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又抬手阻止。
黑飞侠约好午后见面,现在红日东升尚在清晨,忽罕铜被冷水浇得索索发抖,虽然想撞破大门,进去将上次看到的死老头痛捧一顿,黑飞侠昨晚挟着他穿行的一幕突然从眼前闪过,吓得赶紧吆喝住撞门汉子。
何老爹和老伴这几天一直唉声叹气,不知自己宝贝儿子身陷何方。这天何老爹坐在床上正在咳嗽,一个家丁不顾唐突慌慌张张闯进,吓得睡在内侧的老伴惊叫一声,一把扯起被角盖到头上。
“老,老人家,不,不好啦!上,上次押走公子的那,那帮家伙,持刀执仗又,又来啦……”
家丁慌得语不连贯,何老爹急得一口痰呛在喉咙间,摆着手咕哝着“关,快关门……”家丁立马转身冲到外面,吆喝门口家丁快快关门。
路边林间晨风阵阵,吹得衣服湿透的忽罕铜和两个汉子不住颤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忽罕铜抹下头上湿发,昨晚被黑飞侠掳走受到惊吓,夜里睡不安稳,脸庞刷白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一个汉子见状,不顾寒冷赶紧将身上外套脱下,提着外套到忽罕铜身边弯腰献媚:
“太子,快将小的外套穿上……咳嚏!”
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喷噎,唾沫星冷不丁喷到忽罕铜脸上。忽罕铜气得手掌张开又捏拢,手下毕竟为他着想脱下外衣,强行忍住怒火伸手接外套。“哗——”大门上方又一盆冷水迎头浇来,接在手中的外套湿淋淋直滴水珠。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
忽罕铜勃然大怒,随手一甩手中湿淋淋外套朝大门上方飞去,甩着水珠落到院内。“嘭嘭!”忽罕铜上前猛朝大门踹两脚,一股反力顶得身腰一仰,身子后退眼看摔倒,仅穿内衣的汉子张臂将他抱住。
“哗——”突然,上方飞来一团黑乎乎东西,忽罕铜避让不及,脑袋一震黑乎乎东西套头上,竟是刚才脱手甩进院内的湿淋淋外套。
“嗨——”外套被旁边汉子迅速取下,忽罕铜气得面如猪肝色,一把夺过汉子手中大刀,怒吼着挺刀冲向紧闭大门,嚓一声响亮大刀捅进门板。
拔出大刀刚要再捅,忽然心中一凛又想到下午见面之约,无力垂下大刀靠在门外气得浑身颤抖。
“太子,快过来,离开大门!”
立在几米外的一个汉子大声提醒,忽罕铜猛地一抖赶紧冲出几步,沮丧不已挥挥手:
“回客栈,回客栈,下午再过来!如见不到小妹,一把火将庄园烧成灰烬!”
“太子,快将湿衣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