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光腚
灰骡后蹄一尥踹到鼎千钧右腿，嘶吼着冲向前面树丛。“奶奶的，老子劈死你！”鼎千钧疼得右腿抽搐靠到车厢，甩手将大刀朝穿远的灰骡掷去。咣一记大刀砍到一棵树干上，鼎千钧靠着的车厢猛地一晃，身体朝旁一歪险些掼倒。喧哗声中汉子们争先恐后争抢车内馒头、大饼、油条，鼎千钧肚中陡地泛起一阵咕噜声，一把夺守旁边汉子刚抓着的两只馒头朝嘴内塞。
“大家不要抢，不要抢，车内点心多得很！”
一旁立着的家丁摇摇脑袋，鼎千钧吃得过猛一口呛着，咳嗽一声发现车内几只食品盒中各色点心多得很，咕噜一声吞下馒头，拿起一根油条咬嚼着咧嘴一乐：
“哈哈，一天食粮有着落了！”
一声骡叫从几十米外山坡林间传来，一个汉子停住手中咬成月牙形的大饼，转头朝骡叫声方向扫一眼，突然拍下大腿跳起来：
“奶奶的，多么好吃的小鲜肉！伙计们，快去抓灰骡！”
一句话提醒大家，挥刀舞棍迅朝逃到远处山坡林间的灰骡追去。鼎千钧穿前几米，腾身跃起拨下扎在树干上的大刀，刷刷刷舞出几道寒光嗷嗷狂吼：
“这匹秃驴，不，灰骡，要不是大树挡老子一刀，现在说不定吊起来烤得香味阵阵了！”
“啧啧，虎将军有山大王雄风，别说灰骡，就是老虎见到大王，也要惊恐逃窜……”
昨夜逃来的家丁经过身边，扭头朝鼎千钧翘下大拇指。鼎千钧被捧得飘飘然，大刀舞得嗖嗖生风从家丁旁一冲而过，吼叫着赶到跑得快的几个汉子前面。
灰骡叫了几声窜向远处，众人追赶得一身臭汗。奈何双腿难敌四蹄，灰骡在远处林间闪晃两下不见了踪影。大家搜找一番垂头丧气，相互埋怨着转身朝桥头那边走去。
原本准备烧烤骡肉，刚才点心没吃几只，几个汉子加速朝桥头赶去，担心落在后面填不饱肚皮。
“啊，大饼、油条呢？车，车厢不见了……”
赶到桥头路边汉子们大惊失色，先前掀在路边的车厢不见了踪影，周围空气中还回旋着大饼、油条香味。
“桥，桥上有人！”
有人转头发现桥上有个男子，弯腰使劲推着被鼎千钧劈断缰绳的车厢，认出正是先前赶着灰骡拉马车的那人，乘众人追赶逃远的灰骡，转身返回欲将车厢推过桥藏匿起来。
“奶奶个雄，这龟儿子不要命啦，哪里逃！”
赶到的鼎千钧挥刀带着汉子们冲向桥梁，忽然轰一声巨响，那人疾冲两步双手一抬，车厢猛地一颠弹出两只馒头。车厢跷抬一下冲出桥外，汉子们一片惊呼声中栽落水面。
“我操你大爷！吃，让你们吃！”
推落车厢那人顺势捡起弹落桥面的一只馒头，破口大骂朝挥刀冲来的鼎千钧迎面砸去。馒头不偏不倚砸中鼎中钧右眼，脖子一梗挥手摁住，顺势在嘴边啃一口，抡刀朝几米外那人冲去。
“啊——”
一片惊呼声中汉子纵身跃向水面，鼎千钧一刀砍中桥板，立在桥边转眼看到那人在水中双手划舞，拼命朝半浮在水面上的车厢划去，气得挥刀指着水中那人破口大骂：
“奶奶个雄，有种你上来……”
“有种你们下来！”
水中那人转首抬起右臂，冲桥边鼎千钧和一帮汉子竖下小拇指。鼎千钧气得脸色铁青，挥手将咬剩的馒头塞进嘴中，牙关咯嘣一声忽然直哆嗦，哇一声吐出馒头碎屑。
“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哪来砂砾，老子板牙快磕掉了……”
抹着嘴唇看一眼啐在桥面上的粘着唾液的馒头碎屑，忽然耳边似乎飘来哧哧笑声，转头看到一个汉子捂着嘴唇，甩手扇去一记耳光声色俱厉：
“你竟敢笑本大王！嗯——？”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刚才也在桥上捡只馒头，牙关被砂子磕得生疼，才捂嘴……”
挨揍那人歪嘴咧腮赶紧辩白，鼎千钧大脚一动忽然一滑身子后仰，伸手按住旁边汉子立稳。低头发现踩到桥面一只馒头，瞪一眼被耳光扇得歪嘴咧腮汉子狐疑嘀咕：
“明明看到刚才从车上颠下两只馒头，怎会是三只……”
水中那人抓着车厢顺着河流朝下游飘去，水面上飘浮着一些食品盒。鼎千钧和一帮汉子立在桥上，望着水面上飘浮的食品盒，有几人下意识捋抹肚皮，皱着眉头不知下顿饭食如何着落。
“咦——，那个家丁那去了！”
突然，一个汉子转头四扫惊叫一声，先前鼎千钧和几个汉子亲眼看到他一起追赶灰骡。“这小子会不会追赶灰骡跌入悬岸！”有人小声嘀咕，大家分头在附近林间搜索一番不见踪影，重新来到桥头，伏在路边草间朝远焦急张望，期待行人快快出现。
快到中午不见有行人出现，大家心中憋得慌。鼎千钧忽感大腿被什么一蛰，咣一记拍到一只跳蚤，大腿奇痒阵阵，张开手指抓抠几下骂骂咧咧：
“当初黑衣大汉一直在此收卖路钱，老子新开张捞到一些大饼油条，还被掀入水中，现在连个兔子都没有……”
“瞧，瞧——，来了，来了一个……”
伏在旁边的汉子忽然兴奋得朝远指去，一个樵夫担着砍劈的柴禾，晃晃悠悠朝桥头走来。
“这是兔子吗？是个穷光蛋！”
鼎千钧瞪一眼旁边兴奋汉子，汉子一愣象泄气皮球耷拉下脑袋，抓挠着头皮长吁短叹。
“别看穷，说不定兜内也有几块打酒的碎银！”
另个汉子拨开杂草，盯看着越走越近的椎夫嘀咕一声。一句话提醒鼎千钧，握刀刷一下蹦出草丛，挥刀瞪眼冲走近的樵夫大吼一声：
“来人留下卖路钱！”
“我的妈啊，昔日黑衣大汉在此拦路抢劫，太平一段时间，怎么又蹦出一个……”
椎夫魂飞魄散险些瘫倒，担着柴禾转身朝远奔跑。捆扎的柴禾随着奔跑剧烈晃荡。挑在后面的一捆忽然碰下樵夫后背，赶来的鼎千钧一刀劈断捆扎的绳索，柴禾散落一地。
“老子和你们拼了！”
樵夫抽出挑柴禾的扁担，不顾一切朝鼎千钧扫去。当一声扁担碰到鼎千钧挥来的大刀，齐刷刷一断为二。椎夫不管死活，挥着半截扁担朝鼎千钧胸口捅去，鼎千钧一把抓住扁担，朝前一推樵夫跌得仰面朝天。
“你这小子要死要活？银子快快交出！”
鼎千钧挥刀指着椎夫胸口大吼一声，后面赶来的一个汉子弹蹦而起，双腿劈叉骑坐到椎夫身上，上下其手搜摸一番，朝鼎千钧转过脑袋一脸沮丧：
“穷光蛋，除了身上破衣，只剩光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