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与有荣焉
“唐静,你相信我吗?”杨叶扶着唐静的肩膀,企图用诚恳眼神给她力量。唐静在转交看守所的路上趁人不备逃了出来,杨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却在楼道里发现了等候已久的唐静。唐静这种逃脱的行为十分危险,搞不好会被法官认定为潜逃,到时候她们所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杨叶抓着唐静的胳膊训斥她道:“跟我回去,我一定会找到新证据的!”
已经被逼入绝境的唐静如今情绪混乱,得知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她如此迫切的想要赶紧摆脱这个官司去见一见素未蒙面的孩子。她仰起头,倔强的看着杨叶:“叶子姐,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他们!那些人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又怎么可能放过我?我身上藏着那些人最龌龊的秘密,他们恨不得我死!你想找证据,可却要按照法律的规定来办,程序走完了,证据早就没了!”
“唐静!”
“对不起叶子姐……”说完,唐静抓着杨叶的肩膀,狠狠的将她推下楼梯,在杨叶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的逃走了。
拍完这一幕,蓝凯源适时的喊了声:“cut!”
场务眼尖,立刻发现蒋陌然好久都没能坐起来:“蓝导,蒋陌然那边有点问题!”
“快去看看!”蓝凯源“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飞奔一样的蹿下楼梯:“怎么样了?”
蒋陌然脸色发白,捂着自己的脖子说:“蓝导,我好像伤到颈椎了……”
“快打救护车!都过来帮忙!”
蒋陌然疼的一个劲儿的冒虚汗,眼睛扫向和自己演对手戏的徐微苒,她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跟着人群跑来跑去,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显然是吓坏了。
又一次……
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失?
蒋陌然咬紧牙关,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了。
场中众人的声音远了,徐微苒的哭声远了,连宋差若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的声音也远了。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顾少白的模样已经模糊了,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好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慢慢稀释融化,再也找不见一丝痕迹,可那却真实的发生过的事,让原本清凌凌的水染上了淡淡的墨色,一如她的人生。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老天奢给她的新生还要继续。家人,朋友,还有陈安之,他们都是她最舍不得的……她不想这样离开……
“安妮塔西亚被那些吉普赛人的舞蹈迷住了,那些在别人耳朵里奇奇怪怪的音乐在她听来却是那么美妙。吉普赛的老人只说这是一首龙之歌,同行的孩子们追逐着吉普赛人的舞蹈,却只有她在这里痴迷的听着。短暂的吟哦之后,只有老人呜咽的嗓音继续哼唱着这首曲子,在那些长长的间奏里,还有那些短暂的停顿中,安妮塔西亚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像来自远方,从天的尽头那里传来的一声吟啸……那么远,却渐渐清晰,她的心脏开始剧烈的收缩着,那是龙的叫声!一双如同巨型宝石般的眼睛似乎注意到了安妮塔西亚的窥视,它将目光移到所在的方向,鼻子里喷洒着灼热的气息。安妮塔西亚倏的睁开眼睛,失态的打翻了面前的小桌,抬起头却撞见了吉普赛老人含笑的脸庞……”耳边,陈安之用英文念着这样的故事,他的声音低沉喑哑,温柔的让人听起来浑身懒洋洋的。
蒋陌然缓缓地睁开眼睛,偏过头去看陈安之,可僵硬的脖子却让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嘶……”
“别动。”陈安之赶紧帮她矫正了护颈和枕头的位置,生怕她再受一点点伤:“你拍戏的时候伤到了颈椎,不过医生说不严重,保护颈椎不要再出问题,一个月就差不多能好了。”
“哦。”蒋陌然僵硬着脖子,只有眼睛可以转来转去的,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什么味道?”
“我炖了只鸡给你补补。”陈安之笑眯眯的盛了一碗汤端到她嘴边一勺勺的喂给她喝。
蒋陌然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安之,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
陈安之贱笑一声,问她:“陌陌,是不是更爱我了?”
蒋陌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恋是病,得好好治。”
“行行行,我治我治。你好好喝汤,脖子别使力。”陈安之捧着她的脸蛋,就怕她动作大一点又扭到脖子。
蒋陌然也怕疼,乖乖的听从陈安之的安排,僵着脖子吃东西。
“受伤的时候是和徐微苒在演对手戏?”陈安之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嗯。”蒋陌然喝着东西应了一声:“怎么?”
“就是问问。”陈安之朝她笑了笑,换做是别人早就被电的七荤八素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蒋陌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医生说要在医院里躺上个七八天方便观察,下周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就可以出院了。蓝凯源那里我帮你请了假,现在剧组那边也停工了,好在投资方那边没有给蓝导一个拍摄期限,所以那边停一停还是可以的。”陈安之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擦嘴角:“还想吃点什么?”
蒋陌然想摇摇头,可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能动,难受的很。
“乔恩那里……我会帮你说的。”陈安之的脸上露出一点点不确定的神色。
蒋陌然见他神色有异,心下一动:“是不是我受伤会影响到我和乔恩的合作关系?”
“你别乱想,那些事我去解决,你安心养伤就可以了。”陈安之帮她垫好了枕头让她多坐一会儿,省的总躺着让人头脑发昏:“大不了我复出给他演戏,总之一定会把你的角色保住的。乔恩这个人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他不会为难咱们。”
蒋陌然沉吟了一下,改口问道:“我的剧本带来了么?你和我对对戏吧?”
陈安之笑意温柔:“好。”
“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给我念的是什么?”蒋陌然突然想到了刚刚陈安之好听的伦敦腔。
他摸了摸手底下那本厚厚的书,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豪:“是我爸爸的书,小芹帮忙出版了,这里标注的作者也是我爸爸的名字。”
蒋陌然挪动手指,也将手放在了那本书上,手绘的封面,厚厚的封套,还有古朴的装帧样式,这样的书,就算是单单放在书架上陈列着也有它特有的魅力在。
“继续给我念吧?我喜欢听。咱们不对戏了,我累。”蒋陌然把那本书推到陈安之手边,她能看到陈安之充满自豪的样子就好像连带她自己也与有荣焉,这样的感觉能让她暂时忘掉那些永远也解决不完的麻烦。
陈安之翻开书本,继续念着属于他父亲笔下的故事。
怀揣着对龙族的向往,年轻的女孩儿追寻着吉普赛人歌声中的龙吟找到了那个神秘的种族,错综复杂的故事和优美的修辞,让她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能想象到书中的画面。她还能想象到那个伏案书写故事的背影,那个影子像陈安之,却比他的要骨骼大一些,他留着利落的头发,带着婚戒的修长手指划过了纸张的每一根线条。笔落,黑白分明的文字便像大师手中的魔术一样流畅的书写出来。
陈安之体贴的帮她翻了身,还在她的腰部垫上了靠背垫,颈椎的痛处并没有让蒋陌然觉得有太多的痛苦。
她的眼睛突然落在了病房外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上,他怯生生的张望着病房里的状况,却不敢踏进来半步。那个小小的人儿穿着白白的帽衫,小脸微窘,有些羞涩,脸颊上红彤彤的。
“艾瑞?”蒋陌然开口叫他的名字,小家伙居然躲了起来,好像生怕蒋陌然看到他一样。蒋陌然有些心疼他,又大声喊他:“小艾瑞,为什么不进来?”
艾瑞有些扭捏,背在身后的手不停的搓着,显然是紧张的不得了:“moon……”
“我的脖子好痛呀,你能不能走近一点呢?”蒋陌然朝他笑了笑,艾瑞似乎受到了某种鼓励,又往前挪了好几步。
陈安之索性双手伸到小家伙的腋下将他抱到蒋陌然的病床前,小家伙的小腿在半空中踢了踢,直到陈安之把他放在高凳子上他才老实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