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墨染如瀑
“九转破婴丹成丹招来丹劫理所当然，但是修士结丹引来天劫只存在于远古修真界。”李长青目光深远，询问道：“如今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完美金丹才可以引来天劫，难道山儿成就的是早已失传的金丹大道？”
风清歌看似镇定自若，心底却在暗暗叫苦，她与李南山如今有许多秘密不能随便告知于人，她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没承想李长青见多识广，随即点出其中的关键。
风清歌早就决定要为李南山保守这个秘密，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连忙矢口否认道：“并非如此。”
“夫君天纵之资，筑基境界时以风华宗的风雷剑诀为根本，自创剑丸结丹之法，本就异于寻常修士，随后又在造化青莲池中参悟青莲之意，最终更是在青天剑冢中获得莫大造化，并且以此顺利踏入结丹期。”
“虽然夫君并未成就金丹大道，但是这一连串的造化让他的结丹之路非同寻常，比之完美金丹也是不遑多让，所以才会招来天劫。”
“不过夫君那时候仍然身处在青天剑冢中，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极为顺利的渡过这次天劫，这也让外界许多修士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剑冢传承现世引来的天劫，其实两者根本毫无关系。”
李长青听闻此语，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传言完美金丹的条件极其苛刻，且先不论完美金丹之法早已失传，仅仅天品筑基圆满这一前提，便让无数奢求金丹大道的修士望而却步。”
李长青顿了顿，尤为欣慰道：“山儿不但天资惊人，没想到气运更是滔天，媲美完美金丹的结丹之道，寻常修士根本难以想象，连老夫也始料未及。”
“当年身为凡人的山儿对医道一途全无兴趣，老夫便知道本门的草木丹道不适合他，没想到原来他所钟情的，却是风华宗盛名已久的剑道。”
风清歌神色明媚，轻轻一笑道：“夫君是我见过的天资最高之人，即使他真的结成完美金丹，其实我也不会特别意外。”
李长青望着打心底里高兴的风清歌，含笑道：“真说起来，山儿修道不过短短二十余载，修为已然迈入结丹境界，宗门大比中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也是非同寻常。”
“这般不可思议的修炼速度可谓世间罕有，更何况非同寻常的个人实力，现在看来，山儿当年拜入你的门下，实在人生一大幸事。”
风清歌笑意盈盈，谦逊道：“其实我也没有帮上多大的忙，只是给夫君提供些许修炼资源，夫君如今能有如此成就，全靠他自己的天赋与毅力。”
“话说回来，你与山儿既是师徒也是夫妻，倒也不必分的如此清楚。”
李长青笑容满面，话音一转道：“既然外界盛传的两次天劫都不是传承现世之劫，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根本无人获得最终传承，青天剑冢也将再次重临世间？”
风清歌神色平淡如水，不紧不慢道：“不排除这种可能，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能修士所言倒也不能全信，他们的随口之言，倒是害苦了我与夫君。”
“这些前辈的言论也并非空口无凭，真相终有公之于众的一天。”李长青静默稍许，郑重其事道：“这段时间你与山儿还是不要外出，外界的状况波谲云诡，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静观其变。”
风清歌轻轻点头，一本正经道：“夫君仍在闭关稳固修为，我也只是恰好出关，前来看望情儿。”
“这样老夫也就放心了。”李长青微微一笑道：“好了，老夫另有要事，不便久留于此，如果风絮那边传来消息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夫。”
风清歌盈盈一拜，缓缓告退。
——
李长青瞬移离去以后，风清歌不紧不慢地从殿内走出，她知晓李南山短时间内不可能出关，所以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山门中四处漫步游逛。
夕阳时分，黄昏落日，无限美好的余晖洒落在风景尤为瑰丽的百草门山门，更添几分绚烂斑斓，旖旎风光美得让人心醉。
百草门内门格外寂静，风清歌一路上很少见到内门弟子，偶尔遇上的零零散散的门人也是来去匆匆，一个个似乎都有急事。
内门弟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钻研浩如烟海的丹道，常年闭关极为常见，不过从内门山门中出来以后，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外门山门极为热闹，有些外门弟子正在你来我往的切磋术法，还有些志同道合的弟子，正席地而坐彼此论道，更有成双成对的弟子在夕阳的余晖下窃窃私语，羡煞旁人。
闲庭信步的炼气期弟子随处可见，凌空飞行的筑基期弟子比比皆是，但凡认出风清歌的外门弟子，都会毕恭毕敬地向她拱手行礼。
风清歌四处打量祥和繁荣的外门之地，唇角微微翘起，心境平淡如水，若不是那尤为显眼的一头白发，这些外门弟子大多都会以为这名眉目含笑的妙龄女子，乃是刚刚进门不久的师妹。
眼前久违的宗门景象让风清歌前所未有的放松，风华宗遭劫覆灭以后，她在百草门又找到了心安的归宿。
风清歌本就是云淡风清之人，相比于位高权重，万人之上的风华宗宗主，其实她更喜欢如今宁静平淡的日子，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不过世间芸芸众生，往往身不由己。
风清歌缓步前行，默默倾听四周传来的欢声笑语，水眸盈盈流转，心中似有所悟，她忽而轻抬素手，摸向那尤为显眼的一头白发。
风清歌之所以一直以白发示人，不是想要以此牢记宗门的血海深仇，而是不愿忘却记忆中那道满头白发的人影，那是她最为敬重的师尊。
“师父，你最希望看到的，一定是徒儿无忧无虑的样子，我每次看见这一缕缕白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你，这么多年来渐渐习以为常，现在想来……其实是因为我从未放下。”
风清歌喃喃低语，眸中光华流转，那只轻抚白发的素手微微一动，满头白发顷刻间尽数化为乌黑，三千青丝墨染如瀑，世间再无白发妖女。
风清歌终于放下心中久存的愧疚与自责，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中也轻快了许多，她眸中流露出一抹期待之意，脚下不禁越走越快，最后更是身形一闪，直奔洞府而去。
洞府大门悄然关闭，风清歌素手轻拂过面，第一时间恢复本来绝美至极的容貌，眸中的期待之意越发浓郁，她特别想让李南山瞧一瞧自己此时的样子。
风清歌心中迫不及待，却又蓦然怔在原地，玉唇微微一撇，小声嘀咕道：“对了，我现在该如何进入画中界呢？”
风清歌翻手取出一枚传音玉简，正欲直接向李南山传音，事到临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自语道：“夫君正在闭关修行的关键时候，我还是别打扰他了。”
风清歌平复下激动难耐的心绪，将传音玉简放回储物袋，有些百无聊赖的在洞府中踱步，溶溶月光铺满洞府，地面一片朦胧，她忽然仰起头来，透过无形光幕遥望天上明月，一时怔然。
寂静夜晚，万籁天音，点点繁星闪烁，月光温柔似水，风清歌似是回想起美好的记忆，唇角忽而翘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这清浅的一笑，胜过满天繁星，恰似温柔月光，令人心醉神迷。
——
画中界。
李南山沉浸在对问心日月诀日月篇的感悟中，根本不知道风清歌从画中界离开，也不知她此时回到了洞府。
日月篇注重炼体，不过炼体方式极其特别，精髓重在一个“吞”字，以问心日月诀为根本，吞天材地宝，吞灵丹妙药，吞日月星辰，甚至于天地万物，皆可化为己用。
这是一种极其简单粗暴的炼体方式，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只要资源足够，肉身力量便可以一直增强下去。
不过，问心日月诀作为剑道无上法门，自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李南山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僵局，恰恰是因为日月篇太过简单粗暴，所以他根本参悟不出什么。
识海中不断地浮现日月篇的口诀，李南山首次在参悟功法上感到十分棘手，以前的风雷剑诀、轮回炼心诀等等虽然深奥玄妙，晦涩难懂，但细细参悟之下好歹能够有所进展，可这简单粗暴的日月篇却根本毫无头绪。
无可奈何之下，李南山只好换一个思路，缓缓睁开双眼，从参悟彻底清醒过来，他准备直接吞服丹药尝试一番，不过当他醒过来以后，立即发现不远处的风清歌不见踪影。
李南山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他哪里还顾得上参悟什么日月篇，倏地站起身来，四处找寻风清歌的下落，很快在外界的洞府中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李南山心念一动间，身形蓦然出现在洞府中，他正欲开口，嘴巴张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