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祈求◎
张珂怕傅斯里会丧心病狂闯进来伤害到席影和小泽,所以留宿在了席影家里。
席影给张珂整理出了客房,接着去小泽的房间哄他睡觉。
席泽一直没有睡意,缠着席影给他读故事书,席影给他掖紧被子,软糯糯的一张小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看着席影,眼睛亮晶晶的。
席影摸着他的软软的头发,侧在席泽的床边耐心地给他读着故事。
房间里散着暖黄色的灯光,里边儿是恒温的,一点都不觉得冷,和窗外漆黑寒冷的天气形成了浓烈的对比。
“妈咪。”
“嗯?”
“外面下雪了。”
席影回头一看,窗外果然在下雪,星星点点的雪无声地从天上落下来,让窗外的世界显得格外寂寥,而且雪还有隐隐变大的趋势。
席影放下书去拉窗帘,下意识看向楼下。
名车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下,人影前隐约泛着点猩红的光。
雪簌簌地落到傅斯里的头上、肩上,甚至有打灭他手上那根烟的趋势,显出几分少有的苍凉和狼狈,但他始终执着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似乎有知觉一般,猛然抬起头,强有力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玻璃投到她的身上,执着地牢牢地盯住她,好像要把她吸进眼里一般,要把他此刻内心所有涌动的情绪都传进她的眼里。
执着、疯狂、心痛、孤独、苦涩.
几秒之间,空气里传导涌动的情绪让她觉得窒息,席影心里重重一顿,迅速拉上窗帘。
她在窗帘前站了良久,直到被自己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疼痛叫醒。
席影让席泽早点睡觉。
“妈咪,他是爸爸吗?”席泽小心翼翼地问他,他整个晚上虽然跟张珂玩得很好,但席影多少能读出他心里似乎有些莫名的焦躁。
席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席泽小小的眉眼,在心里感叹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即使他还只有三岁,但五官已经开始往傅斯里的方向发展,甚至可以说,他们长得几乎一样。
席泽无法否认,一个孩子对于父亲的向往是不言而喻的。即使席泽从来就没有说过,但是随着他越长越大,外界一定会影响他对于父亲这两个字的看法。总有一天,席泽会向她要爸爸,向她要那些从一生下来就缺失的爱,这是席影怎么都无法填补的问题。
看着席影的沉默,席泽钻进她的怀里,闷闷地说,“妈咪,如果他欺负你,惹你不高兴,就不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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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傅斯里一直没有出现。席泽跟席影念叨着张珂来家里吃饭,直到第四天没打通电话时,席影才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再次通上电话时,对面张珂的声音格外沙哑,“喂,小影。”
“你怎么了,最近电话打不通。”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很快就好了。”张珂听起来很疲倦,有种异样的病态,认识这么久,席影从没有听过张珂用这样的声音跟她说过话。
直觉告诉席影不只是这样,“到底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可以尽管说。”
张珂沉默了一下,“小影,你不用管了。”
“是不是跟傅斯里有关的?”尽管席影已经连这个人的的名字都不想再听到,但席影不得不往这个方面想去,那天傅斯里留下的威胁还历历在目,她很担心张珂。
“不是他,我先休息了,拜拜。”
事实证明席影的猜测并没有错。就在这个礼拜,上半年张珂所在的风投集团在b、c轮曾向某家科技公司投资将近十个亿,但因为背调严重失实,并且公司旗下的项目在极短期内面向大众暴雷,此公司破产清算之后的资产完全不足以偿还债务,这十个亿的出资里,别说盈利,将近百分之七十都没办法拿回来。而本来此科技公司的股价一路走高,本来下个月张珂就打算把手里持有的股权卖全部出去,这下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另外一个张珂参与投资的电子商务公司也在短期内出现大量客诉问题,引导了大量网络舆论,仅仅一周,此公司深陷于舆论压力,不堪重负,最终宣布破产清算。
两个失败的投资案重重地绊倒了张珂,让他近一年的成果全部付诸东流。不仅仅如此,张珂风投集团的本身自有资金不足以投资足够的项目,大部分都是通过成立基金,向大量投资人吸纳大量资金,通过信托公司融资来的。所以此刻的张珂面临的是将近十来个亿的巨大窟窿。
本身运作非常优异的两个项目连续在短短一个月内暴雷,背后就像有一只巨大的推手,缓缓把张珂推入深渊,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猫腻。
张珂的处境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如果填不上窟窿,他名下的所有资产,车、房、商铺、公司股权将被全部抵押拍卖,入行以来奋斗的将近七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这还不算最惨的,被冻结资产之后,他还会背负上巨额债务,甚至永无翻身之力。
而能够合理解释这一切的人,只有傅斯里,让一个人从天之骄子坠落到地狱,不过是他动动手指的事。
“小影,你别担心,我没事。”张珂的脸色是少有的苍白,“项目问题还在交涉,我也还有其他的渠道,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席影明白,张珂是一个习惯把所有事都往好处说的人,如果不是到了绝境,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席影的心情沉重,“张珂,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
张珂对她摇摇头,目光坚定,“跟你没有关系,我跟傅斯里之间迟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这次我也不一定会输。”
看着席影神情,他眼里真情流露,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小影,答应我,不要再跟他有瓜葛,你相信我,我可以挺过去。而傅斯里他是一个魔鬼,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让人发指,从你们三年前重逢开始,他就不断地伤害你、利用你、欺骗你、监视你,他的报复心理太强了,仅仅是因为一个误会,他就对你做出那些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接近你是什么目的,反正不会是因为爱,他只爱自己。他这个人,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变出任何他想要的样子,说出任何话去达成他的目的,我真的怕他再像以前那么伤害你,你千万不要再相信他的任何话和任何承诺,千万不要再和魔鬼做交易,好吗?”
席影闭了闭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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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最近出了一个外派任务,去德国处理一件机器配件出口的案子,老板指名道姓让席影去,行程特别赶,让她搭乘私人飞机去。
席影没想到飞机上坐着傅斯里,但几秒之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傅斯里向来就是这样的,他能使出的任何手段席影都不意外,这种小伎俩对他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一般。
机舱已经关闭了,她知道傅斯里势必不会放她下去,所以坐了下来。
一看到她,傅斯里眼中立刻释放出了深沉浓重的、无法忽略的留恋,从她进来视线就牢牢地跟锁定她,但席影选择性地忽略他的视线,甚至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这让他感到无比挫败和失落。
就算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在看见她的这一秒,他才知道自己在一见到她的时候心血就会沸腾,无论冷静多久都没用。或许感情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打碎人、重塑人,能使人冷静异常,又能使人失去理智。
仅仅只是这几天短暂的分别,傅斯里就觉得已经过了很久。重逢的这几天以来,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去找她、看她的冲动。这些冲动比三年以来更甚,久别重逢自己在乎的人,却无法把她留在身边、抱在怀里,这种失落是巨大的。时时刻刻担心她再次离开,逃到一个自己再也看不到、找不到的地方,一想到要再经历那种漫长无期的等待,就觉得锥心刺骨难以呼吸。
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都无法忽视一个事实——在席影身上,他再也无法找到任何安全感。机舱里除了乘务员只有他们两个人,当席影打算用睡眠来打发这一段不得不在一个封闭空间内相处的几个小时时,她听到傅斯里问:“吃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