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重回灵台方寸间

“五百年前，我杀死了自己，现在的我是个逍遥法外的逃犯。”说话之人是一个猴子，一个灵力澎湃却略显疲惫的猴子。

他穿着枯黄的僧衣，露出的绒毛发散着醉人的金光，可到了发尖却成了死寂的白，好似下澈月光。他的眼中曾燃烧着时间最不屈服的火焰，曾有人断言意志不死，火焰不灭！可现在，猴子还未死，那火焰便连一撮灰都不剩了。

染着落霞余晖的眸中有着谁也无法洗净的惆怅。

他孤独的站在天地间，尽量想让自己的身体挺拔些，尽力回忆起曾经那段峥嵘岁月。

“你可是齐天大圣啊！”

“不。”

猴子突然回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袍，眉宇倔强。他的眼中闪烁着金光，但那光芒却比磐石还要厚重，无论是什么都无法让其动摇。身后背着一柄古金色的长剑，剑未出鞘便有一道泠然剑意冲天而起，连九天之上的天道真意都要退散。

天任剑仙，离尘。

猴子的脸被漫天霞光染上一抹红色，他忽的笑了，“我只是……孙悟空。”

没有能理解他笑容中的苦涩。

他沉默地伫着，目光深远而迷离。

离尘不知道猴子的眼中是怎样的风景，但他却看得到脚下的腾云山已是一片荒凉。枯藤，荒草。时近炎夏，可离尘却只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悲凉。

突然，猴子开始颤抖，继而大笑。那笑声响彻寰宇，在空谷群山中回响不绝，好似天威之言，隆隆雷鸣。足足一刻钟，猴子方才停下。他再看向离尘时，眼中再没有一丝颓废。

离尘不知道猴子想起了什么。

但那声音沙哑，历经沧桑。

“我们走。”

“去哪？”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离尘不知这仙境如何去得，却发觉自己已置身于一座竹屋之中。屋内极简，只有一床塌，一桌一椅，一老者。

老者白发银袍，没有一丝灵气波动，也没有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健康的老者。微胖，鹤发童颜，不苟言笑。

“师父！”

离尘心惊，此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菩提老祖？

刚欲行礼便感到一阵扑面的柔劲托起自己的身体，耳中响起菩提祖师的声音，“无需。”

“你可悟了？”

菩提瞥向猴子。

“悟了……也没悟。”

“悔了？”

“未悔。”

“恨了？”

“不恨。”

“那你怕了？”

“累了。”

“如若重来？”

“依旧这般！”

离尘感觉得到，这四个字说出口的一瞬间，猴子的双眸亮了，好似又变回了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为何？你甘愿重遭劫苦？”

“为了所想所念——甘愿！”

“可他们抛弃了你，在你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那些你甘愿用性命去换的妖，他们全都抛弃了你。没有一个在乎……没有！”

“我不悔！”

“妄言。”

“我甘愿！”

“虚言。”

“他们在乎！”

“一派胡言……”

菩提祖师的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疲惫，他轻轻地挥了挥衣袖，“既然你痴迷不悟，我也不劝你，自己去山顶看看吧。但愿……还来得及。”

猴子面露惊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一个筋斗翻身而出，整个人已腾空飞出。

离尘欲追，菩提沉声道，“且慢。”

“我有一事要问你。”

“祖师请讲。”离尘虽恭敬，但却带着一种不屈不挠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