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死鸟亡灵血地狱

钟馗！林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掌控一方恶鬼的存在，怎么可能是钟馗！

容不得林梵考虑，无数恶鬼已齐刷刷地向林梵逼近，空气中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些许，难以抵抗的寒意如倒钩般撕扯着林梵的阴体，让他几乎快要昏厥。

一只眼，半个头颅！

林梵从未如此虚弱过，甚至连近在咫尺的钟馗都变得异常模糊，好似染了水的泼墨画一般。那笑容也诡异的不成样子，林梵看了只觉灵魂颤栗。

天阴一片，昏暗，压抑。

林梵几乎无法呼吸，好似众山压身。

脑中混乱，极度的阴寒让他无法思考，索性林梵觉得自己不用思考了，一个即将身死的鬼还需要思考什么呢？

难道还要为来生琢磨？

这实在不是一个应有的想法。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林梵没有想钟馗为何如此，也没有想他为何会露出如此恐怖的笑容，他甚至连执着百世的沧水都不去想。

他看到了天。

地狱的天。

猩红似血染成的天，索性有数只飞鸟掠过，使得这死气一片的天空终于变得充满生机。只是林梵不知为何又能看清，每一只鸟居然都已腐烂，身上没有羽毛，腐肉似已生蛆，能翱翔于空恐怕还是因为腐肉的部分实在太大，否则绝不可能承载起如此庞大的身体。

林梵想笑，哪怕是苦涩的笑。

但他忘了自己已没有嘴，所以他笑不出声。

他不该忘记自己没有嘴，但是他更不该忘记的是他身处地狱，怎么会有飞鸟掠过？

林梵闭上了眼，似乎只是眨眼一般。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异常平静，如果有一张嘴，林梵相信自己的嘴角也会微微上翘。

接着，他居然真的有了嘴！

可他却没能笑，因为他感到不可置信，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正是这股力量驱使着他睁开双眼，他看到自己的阴体已成长到三丈外，甚至仍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突飞猛增。林梵不可置信地看着钟馗，却发觉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笑容却已变得温和，目光迷离，有着谁都无法拒绝的柔情。

林梵无比庆幸自己是个男子，否则他一定会沦陷在钟馗温柔的目光之中。

无数恶鬼嘶吼，它们一个个融入林梵的身体之中。

终于，当林梵的阴体五丈开外时，这种增长速度开始驱缓。到了十丈后，他的阴体甚至不增反减，短短一刻钟，林梵的阴体便只有两丈高。

也正是此时，近乎无穷无尽的恶鬼也只剩伶仃几十只，飘荡在空中显得无比可怜。

但他们的脸上仍露出贪婪的神情，林梵对他们而言始终都是一种美味！

齐齐扑来，一同到来的是浓厚的腥臭味。

林梵几欲作呕，钟馗却露出迷醉的神情，他贪婪地呼吸，下意识也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不需要钟馗出手，林梵只用了短短一瞬，便将足足几十只恶鬼尽皆抓在手中。他们口水滴落，牙齿乱咬，利刃般的指甲在虚空挥舞。

林梵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将几十只恶鬼送到钟馗的身前。

钟馗也犹豫了。

“给我的？”

说着，他还不着痕迹地吞咽着口水。

林梵点点头，“恩。”

钟馗似乎没有听出林梵语气中的不满，他一把接过几十只恶鬼，便大口咀嚼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回荡在林梵耳中，不断有眼珠破碎的声音，也不断有五脏六腑淌出阴体的声音。

此时钟馗便焦急地抓起白花花的肠子，陶醉地狠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将它们团在一起塞入口中。期间无数死鸟飞下，好似闪电惊落，其中鸟鸣凄厉！

但钟馗却随手一拍，将其尽皆抓碎。然后才开始尽情享用美食。

食过一半，钟馗才似猛然惊醒般看向林梵，满手是血地将肥腻无比的大肠递给林梵，脸上露出的是孩子般的欣喜。

“呕”！

林梵终于忍不住呕吐。

恶鬼的味道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恶心，又臭又酸，还有食物发酵后的奇怪味道。忍住站在原地已是林梵最大的程度，为了生存他可以做到与恶鬼争食，但作为一个“人”，他实在无法接受眼前一幕。

钟馗彻底呆滞。

双眼空洞。

就连满脸的欣喜也逐渐凝固。

没有一点声音，仅剩的几只恶鬼化作阴森的冷流吹过，钟馗仍傻傻地愣在原地。

他看着呕吐的林梵，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

钟馗的眼中竟露出一股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悲哀，一经流露便似决堤江河一般，化作泪水一般流淌。

钟馗哭得无所顾忌。

但他从始至终都未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钟馗的模样也会心软。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不可一世的恶鬼之王，曾经的鬼将神兵居然会无助到如此程度。

林梵也终于压制住胸口的躁动，他看到钟馗泪流满面。

他静静地看，没有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