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吃牢饭吧你
第三十八章吃牢饭吧你“抱歉……我……”顾知白想解释点儿什么,但此刻说出什么话来恐怕都是无力的狡辩,事实就摆在眼前,像是空白宣纸上的一滩墨迹,一览无遗,无法遮掩。
她的确在江枕棉的手机里装了定位器,甚至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的想法也不全然是为了观察小狗。
更准确的说法是,看狗才是掩饰目的的借口。
江枕棉喜欢在一楼的飘窗处办公,那儿被她弄得很舒适,靠垫软枕,折叠的小方桌,边上放了零食架,一伸手就能够到。窗外是小花园,一抬眼就能看到雾凇。
两个监控摄像头,一个正对着飘窗,当然也包含客厅,另一个居高临下,把半开放式的厨房也囊括进去——透明的玻璃门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
这两个摄像头,可以让顾知白在工作的时候,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江枕棉在做什么,也许是画画,也许是瘫在沙发里吃东西,也许是给狗梳毛,也许是去厨房做菜。
一清二楚。
观察江枕棉,窥探自己的爱人,连顾知白自己都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也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无法给予信任,才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又也许只是在公司养成了习惯,就像是看一档电视节目,常年累月地做这件事,它就变成了日常生活里无法割除的一部分。
她不是怀疑江枕棉可能会背叛她,背叛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江枕棉的爱意好似日光,是温暖的,无处不在的,从她的眼角眉梢,从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每一个亲吻里,源源不断地透出来。
她爱她,是毋庸置疑的。
就只是,是她自己的问题。顾知白难以避免地产生了自我厌弃。
比起对方堂堂正正的爱,她瞧着是那么小气阴暗,充满了无法坦明的晦郁念头。
“抱歉。”除了这两个字,顾知白说不出其它话来。
她会得到什么呢?隐私的侵犯,人为的控制,恐怕没有一个自由人会接受另一半是个心理有些不正常的人。
生气吵架?那是她应得的,甚至在所有预想的结局里,这个是最好的,毕竟还有争吵的心思,就意味着她们还有继续的可能性。
冷战?完全能够接受的惩罚措施。
分手?糟糕透顶。
短短一瞬间,顾知白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逃避般挪开自己的视线,又强迫目光重新落回到对方脸上。
不管是愤怒还是厌恶,她想着,起码我要亲眼看到这一幕,去迎接自己应得的下场。
然后她得到了一张略带讶异的脸,她本该生气咆哮痛骂的爱人挑起一边眉毛,唇角略微扬起,有些好笑不解地说:“怎么了,怎么突然道歉呢?”
啊?
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又或是一脚踩空。她预想外面是刀子雨,等到她视死如归地走出去,门外却下着轻飘飘的棉花糖,还是彩虹色的。
顾知白:“啊?”
她脸上茫然失措的神情太明显,以至于江枕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惊奇,又好笑。
“怎么了?”江枕棉一边拿勺子推动锅里白白胖胖的饺子,一边频频扭过头去看她,“怎么呆住了?”
“多亏姐姐加了定位器,要不然我就要被人贩子卖出去了。”江枕棉喋喋不休地说,“不过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卖给有钱人,哎,姐姐也是有钱人,你说,万一我真被卖了,姐姐再把我买回来,岂不是亏大了嘛!”
“唔,也不一定。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沉没成本,姐姐花那么多钱,岂不是要对我加倍的好了?”
顾知白僵硬地眨了几下眼睛,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是她出了问题,还是这人有什么毛病。
“你不生气吗?”她说,“我这样,窥探你的行踪……”
“为什么要生气?”江枕棉睁圆了眼睛,用无辜地表情说,“因为姐姐是个喜欢偷窥的变态嘛?”
顾知白瞬间涨红了脸。毫不掩饰的一句话,像是一个巨大的铲子,把顾知白扔到岩浆里,用高温灼烫着她的心脏,窒息又让她喘不过气来。
遮羞布仿佛被风吹过的泡沫,骤然炸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她支支吾吾,舌头在这一瞬间变成木头做的,躺在口腔里完全不会动弹,让她连发出一个完整音节这样的事都做不到。
“啊,姐姐脸红了。”江枕棉如同欺负良家少女的恶霸,毫不在意对方羞耻的心情,非要把她的所有反应都大声说出来。
这种事她向来没少干,不过通常都是在床上。
“真坏啊……姐姐。”江枕棉恶劣地调笑,这几个字不知道在舌尖滚了几圈,才能蕴含如此多的轻佻缠绵。
煎熬。顾知白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煎锅上的鸡肉,被铲子翻过来倒过去,既不能长腿跑掉,也发不出声音尖叫呐喊。
幸运的是翻动铲子的不是她的仇人,而是她切切实实的爱人。对方看出了她的难堪,立刻终止了言语上的折磨,转而轻轻吻了上来,含住她的唇瓣,从喉间溢出的声音宛若枫糖般甜腻。
“不过我很喜欢。”
江枕棉这样说着,用舌尖敲开她禁闭的齿缝,柔柔地向原住民问好。
一个柔和的,缠绵的,紧密相贴的吻,像是往沸腾的锅里倒上一碗凉水,躁动不安的焦灼霎时间冷却下来,顾知白环住爱人的脖颈,无处安放的心徐徐下落,落到对方温暖的怀抱里。
打断她们的是灶台上的滋啦声。没人看管的汤锅咕嘟嘟冒起泡泡,溢出锅边,被滚烫的金属锅身一激,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
江枕棉连忙转过身去把火关掉,将早就熟透的饺子捞出来装进盘子里。
还好,它们的外形还算完整,没有破烂的,也没有露馅的。
“先吃饭吧。”江枕棉说。
顾知白依旧红着脸,点了点头,拿起两个倒好酱油和醋的碗,又带上两双筷子。
食不知味的一餐过去,江枕棉又软着声说:“姐姐帮我洗澡嘛,磕到肩膀了,手抬不起来,好痛哦。”
——明明刚刚端锅的动作流畅得狠,探进衣服里的动作也没被耽误。
顾知白是心怀亏欠的负债人,无法拒绝江枕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