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白恐
丹鼎楼那位龙蛇楼主的下场实在不算是最惨的。白风受过薛无疆的嘱托，下手还算知些轻重，但帝国来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知怜悯，不论善恶，只要能从目标嘴里掏出些什么，就算使用极刑也在所不惜。
帝国士兵的执行力相当可怕，可怕在他们服从命令，可以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杀戮和刑罚，相比于薛无疆占领的那些楼台，其余楼台全都陷入了一种黑白交织的恐怖。
薛无疆把这些景象全都看在眼里，却不准备去管上一管，他和杨青背后的人都明白现在该做什么，区别只在于薛无疆手底下人不多，需要吃饭的也只有徐妄卿一个。
可杨青背后那位帝国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就不一样了，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要养活，要想喂饱兄弟们，就只有下了狠手，尽快得到玉皇宫的那些产业才行。
养兵可不是过家家，一个不好就要死人的。
薛无疆蹲在玉皇殿顶上远眺的时候，程玉就站在他背后质问：
“你不是说只是要换血吗？现在不只是换血，是半个玉皇宫都换样了！玉皇宫若不再完整，我们即便将其继承，又有什么意义呢？”
薛无疆听了这些话，只想拍她的脑袋。
“你是真变成啥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了？你以为玉皇宫还能回到当年的样子吗？不可能了！在兰殿主变成兰贵妃那一刻便不可能了！先是产业被掌握在别人手里面，然后是人被换了一个遍。”
薛无疆眯着眼睛，点了口攥了仙草的旱烟叼在嘴里，蹲在地上的样子像极了某个田间老农：
“玉皇宫，再也不可能是以前的玉皇宫了。”
程玉胸中有气，依然不放弃抵抗：
“可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不是吗？你有仙傀，妄卿有疍狱，我们可以用力量去压制他们！”
薛无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不咸不淡：“然后呢？谁不服从就杀掉他，像你十万年前一样，拿着把大砍刀，从泰来山东杀到泰来山西，重现你当年制造出的那一堆烂摊子吗？”
程玉脸色苍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薛无疆叹了口气：“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然后呢？”
程玉咬着嘴唇不说话。
薛无疆替她答道：“你不可能再把炎灵大陆的地心挖出来当玉皇宫大阵的阵眼，这世上也不可能再出现另一个徐妄卿了，如果我们再次拿着砍刀从东边杀到西边，玉皇宫就真的完了。”
“如果我们用力量去进行强权压制，最后也只能落个鱼死网破的结果，炎灵帝国比我们相像的要强很多，就算是街中巷口蹦跶出来的一个老乞丐，也让我们疲于应对，更别说是藏在暗中的那些人了。”
“你知道吗，前几日白风来的时候告诉我，帝国有一支军团级别的军队就驻扎在荡风城里，如果我们在这个占领了玉皇宫，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程玉不说话，她知道炎灵帝国军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帝国铁骑早在三千年前踏遍整个炎灵大陆的时候就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玉皇宫以前是正道魁首不错，面对以前的玉皇宫，帝国铁骑的军团长也要对大长老礼让三分。
可玉皇宫如今已经破落如斯，怕是连作为帝国铁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啊。”
薛无疆抬起旱烟袋，隔空逐一点向泰来山脉万千群山。
“你看这泰来山，多大，多空旷，除去玉皇宫这一片儿的人，再除去玉皇宫隐藏在泰来山脉深处的势力，泰来山大的难以想象！”
程玉完全不知道薛无疆在说什么。
薛无疆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继续比划着：“你告诉我，这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泰来山脉和整个北地比起来，哪个大？”
程玉咬着牙说道：“自然是北地大了。”
薛无疆再问：“北地和整个炎灵大陆比起来，哪个大？”
程玉长出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薛无疆欣然，离开殿顶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眼光放长远些，暂时的妥协并不意味着失败，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如今的损失总要在未来的胜利中加倍夺回来。”
“玉皇道，迟早还是我们的。”
薛无疆说完就跳下了殿顶，剩程玉一个人待在殿顶上发呆。
——
与此同时，玉皇宫深处，某座早已废弃的楼台之中。
沉闷的惨叫声和响亮的铁鞭声已经响了很久，魏泱站在枯草丛生的小楼外，面无表情的听着楼内发出的声音。
大概半刻钟时间过去，楼内的惨叫声随着铁鞭入肉的响声越来越低，直到魏泱回过神来的时候，铁鞭声依旧，惨叫声却已完全消失。
他听着那逐渐变大的铁鞭声，感觉有些不耐烦，但又一句话都不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说。
因为楼里持着铁鞭的人来自帝国的第三军团。
那人来的时候甚至带着皇帝的手谕。
《宝地密事由此人全权处理，不得耽误。》
皇帝说话很重，魏泱读起来只感觉一阵苦涩，他之前发出的无数求救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音，他万万没想到，当他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终于将要守得云开见月明时，楼里的那个人如同噩梦般降临了。
魏泱本来以为那人是个普通的账房先生而已，顶多是个说客之类的角色。
谁知道，那人竟是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小楼生锈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人一脸和煦的脸色如阳光一般，只是瞳孔和脸颊上的碎肉和鲜血太过扎眼，看起来让人莫名其妙的一阵胆寒。
“魏殿主。”那人开口说话，嗓音是那种很有磁性的男声：“魏殿主，此人嘴有些硬呢，也比帝都的那些罪囚有骨气多了，受了拔骨之刑，竟依然不肯说出宝地的下落。”
魏泱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