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血雪
“哦？”薛无疆嘴角咧开一道缝：
“阿玉，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有骨气了？是你当年飞升时垫在脚下当垫脚石的兄弟吗？还是你用来杀妻证道的结发妻子？”
薛无疆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不顾玉皇像上爆发的恐怖气息，一拍脑壳，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
“我倒是忘了，你的确不是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叫大哥的小修士了，你拿魔道十二正宗之一的玉皇道和天帝换来了那功法，就再不需要什么妻子兄弟。”
玉皇像双眼中的星辰暗了一分。
不到片刻的时间，暗下来的星辰逐渐变色，深邃化作血红，便如天上正在降落的似血之雪——鲜血一般红的雪不知何时开始出现，先是覆盖了山麓，而后落满了玉皇像的双肩。
很快很快，玉皇像已是通体血红，像是有鲜血从头顶流出。
星河大海的另一端，玉皇轻轻将一只手手掌向下，抵在死寂星球的大地上。
“长生才是一切追求的起源，如果生命走向尽头，那么生命中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玉皇似乎已经不再发怒，他抬眼看着广袤而苍凉的星河，言语之间仿若看穿了世间的一切。
“名利，权势，修为，法宝，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玉皇的话坚定无比：“只有活着，你才能享受名利权势修为法宝，也只有活着，你的眼睛才能看到万物，空气也经过你的身体流动。”
“薛无疆。”
“生命本身便是最终的意义。”
“可直到现在，即便被囚禁了十万年，你也依然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
玉皇右手手掌之下，苍凉死寂的星球开始缓慢崩溃，先是分裂成块，而后如风中尘沙一般溃散，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星河大海中多出了一道璀璨的琉璃星辰带。
又是一个眨眼，星河倒转，琉璃星辰带进入被吸纳进玉皇手中，化作比灵力更加精粹的力量。
崩碎星辰，早已不是仙人这个层次能做到的事情。
薛无疆想了想，自己显然是不能推翻玉皇这番理论的，因为到现在开始，玉皇的人生都很成功，他年少便拥有五种灵根，修为也到了世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无论是再艰涩的术法，他看一眼就能全部明白。
‘背叛’二字，是玉皇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所以呢，阿玉。”薛无疆看着玉皇像深邃而血红的双眼：“你所诉说的一切，是为了解释你再一次的背叛吗？”
“背叛生养你的三界，成为那只舰队的走狗，用你的玉皇像监视着三界中的一切，你在等待他们的回归吗？”
玉皇内心惊骇徒然升起，他怎么都没想到，薛无疆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他表面上依然很镇定，因为他太熟悉薛无疆了，只要有一分把握，薛无疆就会去试一试，三分把握就足够让薛无疆为之拼命！
他不知道薛无疆如何知道那只舰队的存在，但现在，他有八分把握能够确定，薛无疆只是在猜测而已。
“你的猜测没有任何意义。”
薛无疆没说那么多，指着玉皇像的瞳孔说道：“以前就知道你傻，没想到现在你飞升了之后还是傻！你能不能把放在屁股里的脑子放回脑壳里头，然后好好想一想，那么大个儿石头人，浑身上下全是石头，放在这震慑谁呢？你以为这天底下的枭雄们都是傻子，真会被你这石头人给震住了？”
“你把这石头人往这一放，就是告诉天底下所有人：‘我玉皇没什么家底，所以我只能我愚蠢的石头雕像放在这里，就是为了惊吓你们，并且嚣张的告诉你们，我玉皇已经飞升了！谁敢招惹飞升者的宗门！’”
“你自己想想，傻不傻？”
“谁敢招惹你？”
“谁都敢招惹你！”
“你当年带着玉皇道投奔天界，把那些不服你的兄弟们当做投名状杀掉了，你当时也不想想，没了那些陪你打天下的兄弟，你玉皇道还剩下点什么？”
“只剩下你这么个垃圾了啊！”
“你苟且飞升，但你那些徒子徒孙没有，他们继承了被你搞的一团糟的玉皇宫，担负着巨大的压力去延续道统，这些压力是你给他们的。”
“现在的玉皇宫依然是正道魁首，是因为你这个家伙的运气不错，徒子徒孙里出了几个很厉害的人物，今天的玉皇宫属于他们，而不属于你。”
“你当年带着玉皇道投奔天界，这件事情世人皆知，即便天帝帮你将这些记忆从世人的脑袋里洗去，但那些大传承大世家，依然会有隐秘的笔录将其记载。”
小晓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当年玉皇干的那点破事，他们天枢道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薛无疆继续说道：
“你能通过玉皇像看到如今的玉皇宫，自然知道如今的玉皇宫被人渗透的有多严重，你想过为什么吗？自然是因为那些古老传承的记载让他们知道，玉皇宫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看吧，这就是你那些徒子徒孙为你当年的愚蠢行为付出的代价。”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你连妻子都敢杀，自然不会在意什么道统。”
一席话脱口而出，玉皇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程玉心中已然五味陈杂。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玉皇宫是炎灵第一大宗门，可还是不断有宵小前往玉皇宫，企图用各种手段霍乱宗门，原来是因为这炎灵大陆上的枭雄们大都看了出来，玉皇宫其实是一块多滋的鲜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薛无疆。”玉皇在虚空中站起身，语气中满带压抑：“离开吧。”
薛无疆摇了摇头：“走不了，走不了，兄弟尸骨未寒，三界家园临危。”
薛无疆想到了一件事情，便紧接着开口道：“阿玉，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他根本就不给玉皇拒绝的机会。
“阿玉，我保护好你的小凤凰，你保护好我此次在玉皇宫内的安全，如何？”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是玉皇不吭声了，整个飞行器的甲板上都蔓延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
小晓眼窝深陷，他看着程玉，目光里满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