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计定刑天策

第15章计定刑天策颜圣卿见颜如初渐缓了怒气，知她已从一时偏激中走了出来，这才说道：“语君然欲将诱拐宫妃一事栽赃在我头上，阿姐对他知之甚深，当知他此举的用意。”

“我知，他是想寻到宣平侯府与伊祁国有私的罪证。”

日蚀当天，语君然分明已认定知言微是被她裹挟出宫，然事发后却不曾有人提及到皇后或与此相关，只一味偏疑颜圣卿。

既得重生，颜如初再不是当日那痴情女子，再不会傻傻认为语君然是顾及她的身后名才将此事隐匿不发。

“知言微失踪，得利者必为后宫中人，他仅得一妃一后，言妃流落民间，明眼人自知此事真相如何。可他却将你拉入此局，是因为我已身死，便是定罪于我也无济于事，不如寻得宣平侯府与伊祁国串通的罪证，毁了父亲一身功名，一举夺回兵权，这才能真正重振君威。”

“阿姐能看清这些，是终于想开了啊。”颜圣卿笑笑，将棋子扔回盒中，“你与他相处多年，最是清楚他的手段，玉娘的事就拜托你了。”

颜如初张嘴欲拒，然心中确是怜惜玉娘对自家弟弟的一番痴情，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应下。

“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阿姐不必客气，大可直言。”

“那是当然，本就是你欠下的情债，断不能让你置身事外。”

颜圣卿本欲甩手出去闲逛一番，听了颜如初的调笑之语，不由苦笑告饶。

同为颜氏家仆时，冬晖曾受过玉娘不少提携帮助，见颜如初肯搭救玉娘，侍奉她时自然更用心了几分。其狗腿谄媚的模样让颜圣卿见了直呼丢脸，忙不迭地旋身避走，不忍多看一眼。

颜如初笑受了冬晖的殷切期待，细细思量了几日，终于想出办法来。

“乞刑于天？”

颜圣卿轻声复述，实在猜不透颜如初心中所想，但见她信心十足，当下应允，研墨修书一封，求见缙云国主。

京中风言风语将一月，颜圣卿只做不知，并未让语君然寻到任何可利用的蛛丝马迹，此时见他上书求见，虽是不解其意，语君然却也朱笔亲许，端看他意欲何为。

迎着在殿官员、侍卫等人不善瞪视，颜圣卿翩然而至，拱手略为一礼，笑道：“听闻陛下正为宫妃流落民间一事而犯难，我有一计，愿为陛下解难。”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都道花情楼为颜圣卿所有，今番献计必是为花情楼中人推脱罪责，当下群臣哗然出列，奏请圣上三思。

语君然抬手止了重臣喧哗，待人声既默，方开口问策。“东方神执但有何计，烦请详说。”

“陛下受命于天，当为天之子，今有愚民诱拐天子枕边人，其罪当诛，然当定何罪，我认为应乞刑于天，听从上天指点。”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一出口，便令众人心头大震。

乞刑于天，这确是古来便有的刑罚。

选一日月光辉直照之地，捆缚罪者手足，叩伏乞罪，倘使七日均不见神明示意，便由一方神执叩谢诸神，割断罪者手足，献血为祭。此刑严苛，血祭于天的罪者将永不入轮回，是以久不曾施行。

“朕亦从我国神执口中听过这一刑罚，但总觉有伤天和不忍施为，在此仍要谢过东方神执的好意，朕会仔细斟酌。”

语君然眯眼，口中谢过颜圣卿的提醒，罢朝后便将知无涯召入宫中。

“乞刑于天？此计可行，行刑之地当以漪兰殿为佳。”听今非昨转述过今日朝上所议，知无涯沉思良久，颔首道，“当日东方神执于漪兰殿施招魂赋，冥灵回返，令得此地暂不受四方神执神力所控，其后观星台正是一日月直照的场所，用以乞刑于天最是佳处。”

“此时漪兰殿当真不受任何人神力所控？”

语君然屈指叩案，见知无涯肃容为诺，心中犹疑不定。

“若此地为神力不可入之境，他颜圣卿为何会提出此议，臣不信他对那花情楼中人真能见死不救。”今非昨一语道出语君然心中忧虑，转首郑重求教于知无涯，“还望神执深思，可有何处是我等忽略的，万不能再令他钻了空子。”

知无涯眸光一寒，自知今非昨是在嘲讽当日皇后幽魂碎裂而自己未曾防范一事，心中虽恼，但对此实是无计可施，只得定神细思，却终揣摩不透颜圣卿心中所想。

“臣实不知颜圣卿此举深意，但请陛下恩准臣在宫中布阵，令其不得施法阻碍。”

语君然苦思良久，终准其所请，翌日诏令一下，群臣愕然。

都道圣上应为皇后芳魂消逝一事记恨在心，不想还是采纳了颜圣卿所奏之言，众人嘴上拜称圣明，心下颇觉胆寒，顿感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冬晖外出，照颜如初所写采购回大堆物件，将市井纷杂议论一并报与颜圣卿，他听了只是笑笑，支颌在案，笑看着座下两名女子裁布忙活。

“阿姐打算做什么，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圣卿耐心看戏就好，我总不会让你失望。”

颜如初言罢，头也不抬，继续与卿离一道裁剪布匹，看架势是要制作纸鸢。听了她的话，颜圣卿笑眯了眼，由是心安。

冬晖却总是忐忑，见行刑已过三日，颜如初只是与卿离一道在袖里乾坤中试放那奇怪的纸鸢玩乐，日益不安。

“冬晖，且来帮我试试此物能成与否。”

这日，见冬晖又在近旁探头探脑，颜如初招手唤他近前，不由分说与卿离一道动手将他拽上屋顶，绑到纸鸢上，拽着他逆风快跑几步，便听冬晖一声尖叫，竟是顺风腾飞。

被外间嘈杂所扰，颜圣卿弃了手中棋子推门而出，见冬晖随那纸鸢飘飞在上，两个女子坐在屋檐边咯咯直笑，眸光微闪。

“两天后言妃回宫静养，知无涯当以神执之身坐镇北方天须宫内，为其祈祷风调雨顺，阿姐可要借势而行？”

“自是需借清风一缕方可成事。”颜如初笑着收回视线，“你以神执之名驾临缙云，至今未曾与知无涯相晤，于礼不合，明日理当前去庆贺一番。”

“正是此理，那便有劳阿姐陪我一同前去。”

两人相视而笑，定下明日行程，颜圣卿伸手将颜如初从檐边抱下，正欲相携入内，便听一声惨叫，回首细看，冬晖早撞上院中参天大树，凄惨无比地顺着树身滑落下来。

头顶着鸟窝一枚，冬晖恨恨抬眼，见颜氏姐弟二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委屈，可惜还没来得及发火，左颊一痛，卿离不怕死地捏了根树枝在他脸上戳来戳去。

“冬冬还活着吗？”

“还活着，不过你再招惹他，他可能会气晕过去。”

“哦，他若死了，我好送他去梦中境，尊者说他很可爱，一直等着呢。”

卿离乖巧地任由颜圣卿牵着往屋里避难去了，颜如初笑睨冬晖一眼，忍笑跟了进去，徒留冬晖一人在外窝火地在心里念叨个不停。

颜氏姐弟，没一个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