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错过也是一种美丽(2)
第30章错过也是一种美丽(2)
当司仪操着铿锵感人的语调,格式化地问她:“邹书白女士,你愿意嫁给赵承书先生作为你的丈夫,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你都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远吗?”邹书白看着面前熟悉中却又带着点陌生的人,不想让台下饥肠辘辘的宾客等得太久,机械地回答了一句:“我愿意。”
她应该是爱他的吧,邹书白心想,否则她也不会想要嫁给她,但“永远”这个字眼却深深刺痛了她,因为她曾经以为的永远,她曾经许诺的永远,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尽头。
邹书白想,这当真是一个廉价的词呀,以至于谁都可以拿出来说了。
邹书白没想过能见到老三,算是意外的惊喜。6人之中,就属她对过去的约定最为执拗,如今,也总算是有一样东西实现了。
年少的时候,总以为相见有时,事实上却是后会无期,阔别多年的兄弟6人,今日终于再次重聚,一时间颇多感慨。
邹书白还是喝了酒,她酒量不好,醉眼蒙眬中,听着其他5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他们终于再次团聚了,忧愁的是他们马上又要分开,记忆里那些感天动地的美好过往,如今却只能用来珍藏、怀念。
从前只听说过有新郎在自己的婚礼上喝醉的,新娘喝醉的倒真是少之又少,还好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兄弟6人和一些亲近的朋友,他们见过她太多的糗事,不在乎再多一件了。
有人在邹书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将她扶住了,她眼皮子正在打架,看不清是何人,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一声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那声音,既像是曹默,又像是赵承书。
婚后不久,邹书白跟赵承书远渡重洋度了一次蜜月,也算是兑现了之前的承诺,将周遭的忙碌彻底放下,享受了一番纯粹的二人世界。蜜月回来之后又一直忙着新房装修的事情,一晃眼半年就过去了,有赵承书这个毒舌话痨在,邹书白倒是一直不寂寞。
这半年里,虽然同在一个城市,邹书白却再没见过曹默,也没怎么联系,也没必要联系,反正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对方有什么大事,她肯定能知道。后来跟程明静聊起,才知她也没怎么跟他联系。最后辗转从老四郑童的口中,才知曹默将h市的房子卖了,将工作的重心转去了广州。
邹书白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诧异了一下。她跟曹默走到今天这一步,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做兄弟是不可能了,但她并不怨恨曹默,两人没有必要就此陌路,她还是希望时不时了解一下对方的近况,知道对方过得很好就好了。
她一边剥蒜一边问正在炒菜的赵承书,“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他走了怎么也没听你说过?”
赵承书抽空反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真不关心你家老公呀?连我做什么你都不知道?”
赵承书教书邹书白是知道的,其他的事情她确实不了解,她一边摸了摸额头,一边吐了吐舌头,“反正我也不懂,想多了头疼。”
赵承书笑,脑子一根筋的邹书白着实是让人又爱又恨,他说:“我只帮他处理进口谈判和清关商检的事,总的来说,货物过海关之前归我管,过海关之后就归他管了,后来事情顺了,他又请了专业的团队,这事就用不上我了。”
邹书白皱眉,“那你不是亏了吗?”赵承书笑,难得她能替他着想,“那有什么亏的,做多少事拿多少钱,该拿的我已经拿了,就不叫亏。”邹书白哦了一声,想来曹默搬走的事,赵承书也不知道。如此看来,不是她要跟曹默生分,是曹默要跟她生分,就像那会儿她离开,说是负气出走,其实一直都跟程明静在一起,三年多里任何时候曹默想找她都是能找到的,他只是不来找她而已。
而曹默就不同了,他要离开,便是真的离开,谁都不会通知,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邹书白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难受。
赵承书菜都炒好了,见邹书白还蹲在那里,没好气地上前踢了踢她,“别剥了,你剥的蒜够我们吃一个星期了。”
邹书白想事情入了迷,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讪笑了一下,赶紧起身。想是蹲得太久了,起来时一阵头晕,眼前发黑,要不是赵承书扶着,她手里的盘子就要溜出去了。
赵承书又好笑又无奈,“明知道自己身体素质差,就不应该蹲这么久,平时吃东西挑三拣四,活该营养不良。”
邹书白撇撇嘴,“是你做菜水平下降,越来越敷衍,所以我才没胃口!”
赵承书翻了个白眼,“好吧,以后你烧饭我洗碗,大家换一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变着花样地讨我欢心!”
他虽嘴上这么说,但到底还是见不得对方失魂落魄,便安慰她,“广州也很近的,只要有心,以后想看他,随时可以去。”
邹书白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一点都不吃醋呀?”赵承书笑,得意地道:“我只吃酱油不吃醋,你见我买过醋吗?”
3.
邹书白外公今年79岁了,他们老家时兴提前过寿,79岁相当于80岁,自然得大办一场。
邹书白、赵承书,还有邹书白的父母,全都赶回了小镇,替老人家过寿。
寿宴设在中午,请了全镇的人,办得很热闹,他们这对新婚夫妻还是头一次回小镇,免不了被长辈们问长问短,其中问得最多的便是: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邹书白的表情好比吃了一只苍蝇那般尴尬,小姑娘时长辈们断然不会问她这些问题,如今虽然头衔变了,但心理一时半会儿仍旧还没转换过来。
邹书白支支吾吾没说话,赵承书就比她大方多了,“在计划,在计划!”
邹书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暗地里掐了他一下,心想:我什么时候跟你计划过了?
赵承书面不改色,只在桌子底下把邹书白掐他的那只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邹外公素来好酒,如今虽然一把年纪,酒量却是丁点儿未减,只是平时家里人不让他喝,但今天日子特殊,家里人也就没有拦着。邹书白结婚时,外公因为无法坐长途车没有去参加,这会儿见了外孙女婿,免不了拉着他喝上几杯,邹书白本来也想喝杯红酒祝贺一下外公的,被赵承书拦住了:“你那酒量,就别捣乱了。”
赵承书平时喝酒还可以,但碰上白酒就不行了,他是多么精明的人,反正是要醉的,干脆也就不去推脱,就这么敞开了去喝,没一会儿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外公对他很满意,指着他对邹书白道:“好小伙,实在!”外公是满意了,可苦了邹书白,她不得不一个人把赵承书扶到房间休息。她便是在这时,碰上曹默的。
邹书白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曹默,失声叫了一句:“老大?”曹默是专程来送红包的,送好了红包,本来都计划要走了,这会儿听见叫声又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已经是秋天了,虽然阳光正好,但温度却不算高。曹默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脸上留着零星的胡楂,看上去比之前黑了也瘦了不少,但却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反而有着一种成熟男人颓废、神秘的气质,依旧能让人着迷。
邹书白看见门前的枇杷树,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见曹默,也是在秋天,他爬到她家树上去偷枇杷,轻而易举便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一吸引,便是将近20年的时光,一见误终生,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邹书白一边扶着赵承书,一边问曹默:“里面正在吃酒,你怎么不进去呀?”
曹默笑笑,邹书白看起来气色很好,他很放心,“我不知道今天刘阿爷办酒,提前已经吃过了。”
邹书白点点头,“你不是去广州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曹默点点头,没有否认自己去了广州,但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不告而别,“刚好在附近办点事,顺便就回来看看。广州离得远,以后回来的机会怕是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你们也在,早知道就多留几天了。”
邹书白听出了弦外之音,“你又要走了吗?”“嗯,晚上的飞机,待会儿还要赶到h市。”邹书白抿了抿唇,想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赵承书喝醉了之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她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她好不容易才跟曹默碰上一面,不舍得就这么轻易告别,下一次,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
曹默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安慰道:“放心好了,以后还有机会的,我的号码没变,有事给我电话。”
邹书白点头,目送他离开。回想起来,她这么多年做得最多的事,应该就是目送曹默离开了。这也是他们一贯来的相处模式,他想转身随时可以转身,他想离开,她只能随他离开。
其实她心里清楚,曹默这话多半是拿来说说的,他离开h市的时候没有招呼,这次从门前经过,也都没打算招呼她,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只怕会越来越少。
但她却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她知道,这一次的分别便是永别,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他离开。
曹默前脚刚走,邹书白的舅舅便从屋里出来了,问:“你刚刚跟谁说话,曹家那个小子?”
邹书白点点头。邹书白舅舅一阵感慨:“这小子现在倒是发达了、懂事了,还专门送了红包过来,数目还不小。小时候穷得连鞋子都没得穿,天天打光脚板,也不念书,到处捣乱,没少干坏事,大家体谅他是个没爸没妈的野孩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他跟你倒是玩得来,每次寒暑假还没放假呢,就天天来问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有时候一天要问好几次,烦都被他烦死了。”
邹舅舅帮着邹书白把赵承书扶上楼休息,休息的房间正是她小时候住的那间,那也是邹母年轻时候住的,虽然后来房子被重新装修过,但舅舅有心,帮她们母女留了这间房间。
有件事情邹书白一直很想问清楚,这会儿邹母不在,她便问舅舅:“我知道曹默他妈是病死的,他爸呢?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