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姐妹 - 东宫倾城 - 令狐兮兮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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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姐妹

第268章姐妹

谢晚晴拉下丝巾,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桌上,有些落寞地说:“这是娘当年给我的。”齐红袖看着那玉佩,脸上全是肃杀,沉声喝道:“不要跟我提这些。”

谢晚晴瞟她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说:“当年,娘将我当作你。那时,我失去娘亲与青姨,她失去女儿。”

“谢晚晴,你闭嘴。”齐红袖猛然站起身,拔出宝剑横在她脖颈处。

谢晚晴心里也是有些发怵,但人生就是一场场赌博的叠加,如今这般便是再没退路。看透,反而淡然。

“娘说江都的槐花很美,外公很疼爱她,所以希望我回江都去看看。其实,她是想让你回去看看的。”谢晚晴慢慢地说,像是在与老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

齐红袖眼里水雾迷蒙,恶狠狠地说:“你就不信我会杀了你?”

谢晚晴慢慢垂下眼睑,道:“娘自缢,静妈瞬间白头,尔后在娘的坟前自杀。那时,我也想过跟随二人去。”

齐红袖长剑一扔,抬手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谢晚晴脸上火辣辣的痛,却是没有躲闪,没有动。这是她欠这个女子的,昔年。她是胆怯的女子,天真而不染纤尘,如今却有着如此的心思,得是要如何的沧桑与难过才能炼成这副心性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齐红袖恶狠狠地说,抓着她的衣领。

花小刀听得动静不对,唰地推门进来,拔剑对着齐红袖。

“好哇,还带着帮手。”齐红袖瞟花小刀一眼,冷哼一声。

谢晚晴对花小刀挥挥手,喝道:“早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你二人不许进来,出去。”

花小刀一脸不悦,站在原地不动,道:“我不走。我不可以叫你受得半点伤害。”

谢晚晴眸光一凌,道:“她是我亲姐姐,怎会伤害于我?不过是姐妹间的误会,你在这里,成什么样?”

花小刀一听,他对谢晚晴是谢家四小姐的事早就知晓,瞬间明白过来,诧异地看着齐红袖,询问谢晚晴:“这是真正的谢三小姐?”

“我现在姓齐。”齐红袖瞪一眼花小刀。

“太好了。”花小刀很是高兴,倒是让齐红袖和谢晚晴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三小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晚晴就不用总是内疚,伤心了。”花小刀说。

谢晚晴心里一热,面上却是阴沉着,冷言道:“你太多话了。出去。”

花小刀看了看齐红袖,又瞟一眼那跌在地上的长剑,心里也知她没有危险,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谢晚晴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娘是因为失去你不想活。可是她并没有撇下我。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给我指路,让我逃出尚书府去江都找外公。静妈在自杀之前,给我指了路。她们以生命为代价要我好好活着,我又什么理由辜负?”

齐红袖狠瞪着她,还是扯着她的衣领,一言不发。

“三姐。你恨我也好,要想杀我泄恨都行。只是如今,我还是劝三姐以天下大局为重。”谢晚晴见她软下来,知晓是突破口。

齐红袖瞟她一眼,放开她的衣领,落寞地坐到椅子上,喃喃说道:“我恨你作甚?你我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可有可无。”

谢晚晴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倒是怯怯地喊:“三姐。”

齐红袖抿着唇,倒是流出泪来,没有说话。

这事是成了。谢晚晴看她模样如是判断,却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二人静默,好一会儿,齐红袖抽泣着擦了擦泪,拉着她在软榻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疼吗?”

谢晚晴心里一热,摇摇头。

“怪我么?”齐红袖又问,轻轻抚着她略有些肿的脸。

“姐姐的心情,晚晴能体会。当日,看到后院失火,晚晴也是难过得不想存在于这个世间。”她说,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前世,大学一年级,那天是九月,秋阳落了一地的灿烂。她抱着书去上选修的新闻写作,远远的,班主任就叫住她。

他告诉她噩耗。尔后他安慰的话,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看着班主任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听不到。

世界突然失去声音,她转身就跑,跌跌撞撞的,书本散落一地。

可是她没有哭。父母去世,陪着外婆,灵车去火葬场,一路上,她不住地撒纸钱,一路走一路祝福父母走好;父母下葬,她看着小小的盒子放进去,黄土淹没它,她也没有哭,因为她还要照顾外婆。

外婆受打击,病倒了。她休学回乡下照顾她,端茶送水,量血压、体温,给她唱歌。外婆越发像个需要安慰的小孩,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晓晓,槐花开了。你妈妈小时候可喜欢去采槐花插头发上了,真是很漂亮,可我却总是骂她。那白花实在是不吉利啊。她就放到屋里去,结果招来好多蚂蚁,满床都是。你外公生气,你妈妈就坐在那凳子上,一言不发,假装哭泣。”

她总是笑着,将外婆哄入睡。有时,外婆半夜起来,一个人又开始说,说妈妈的事,上学跳舞、幼儿园跟人抢饼,高中跟爸爸恋爱跑去公园被外公的同事撞见。

她在暗夜里时不时回答她,风在高高的房子里穿过,泪也流不下来。外婆在父母去世半年后去世,三月天的夜晚,月色如水,空气中有花香。

外婆轻喊:“晓晓。”

她应了一声。外婆又说:“好好睡。”

“嗯。”她说。然后很轻很轻的风在周遭吹着,她感觉有些寒,起来关窗户,然后却给外婆盖被子。她的手放在被子外,冰凉。她要将之放进被子里,却是一拉,那手颓然地直了。她愣在那里,久久不敢说话,不敢动。良久,才颤巍巍地伸过手去,外婆早就没有鼻息。

她一下子跪在床前,眼泪哗啦啦地流,继而是嚎啕大哭。惊动邻居,便是商量着丧事。外婆家祠堂宗主亲自主持,将外婆送进祖坟地。

却是将那老屋收了回去,理由是这方家已没有人。先前她父母在医院拖几天,积蓄也用完,肇事司机也逃逸了。她也拿不出钱来。

其时,她已长成沉默倔强的少女。独自于暮色四合时分,爬上高高的山巅,看着三座孤坟,她坐在三座孤坟前,慢慢地说话。

尔后,她站起来,走到悬崖边,她想:跳吧,跳下去,就可以和家人团聚,就可以去找到父母、外婆。也许石磊说的是真的,真有冥界。

可是她终究没有跳下去。她于半夜时分回到祖屋,睡在外婆死去的那张床上。第二日清晨,她敲响方家宗祠内的锣鼓。待众人前来,她将外婆丧葬费用清单用漂亮的小楷写在柔软的宣纸上掷到宗祠大堂上的案几上。

后来很纷乱,她请了律师,动了父母给她的钱,还很恶劣地将那户口本扔在宗祠牌位前,那宗主唧唧哇哇的,她将白瓷杯啪地摔在宗祠地上。

从此后,她从无忧无虑、怀着美梦憧憬的女子变得孤独、恶劣、狡黠、卑鄙。她以前是柔软的绵羊,却硬逼着自己长出锋利的爪牙。

不论是大学、还是职场,她都像一头孤军奋战的狼,越发沉稳,越发幽深。有人同行业的人曾评价她:就是一个猖獗的、心狠手辣、不按理出牌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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