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不一样的萧成熙
第145章不一样的萧成熙三日前,帝都胭脂河上,落日桥畔的杀戮,尸横遍野。那完美的群杀武器,竟是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
油纸伞,淡青色水墨画技的伞面,烟雨氤氲。
在萧月国文人墨客的心目中,这样的伞所承载的风情,是浪漫到极致的柔美。穷极想像的也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美人云鬓乌发,举着这样的油纸伞,莲步款款行在如烟柳色中。
从来没有人会将这样风情十足的伞与传说中的绝对冷酷的群杀武器“神机”联系在一起。
“神机”者,十六年前,出现在萧月国与车姜国一战中。当时,董家三公子董启文在伧都城外遭遇车姜右军都督带三千人的围攻,董启文在重伤之时,使用“神机”,三千人皆被灭。
尔后,董启文伤重跌落山崖。派去接应的人只知董家武器天才董家三公子跌落山崖而亡,新研发的群杀武器“神机”不知所踪,亦不知其形,不知其制作原理。
但敌军遍野横着的尸体都是被极细的针打中,针上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到底是什么样的器具才可在瞬间发射这样大规模的针,且射程那样大,范围那样广?
萧月国官方的,非官方的工匠、机关师都在研究,甚至还有各方势力探查董家,那几年,蒙面进入董家老宅的人无数。
然而,十六年过去,始终无果。董家三公子董启文成为武器研究界和机关术数界一座无法企及的高标。
可三日前,大公主手中的油纸伞以无比优雅的方式将周遭一千零一十个人,灭掉一千零七个时。
人们终于得以见“神机”天颜。竟是那般秀丽的容颜,女儿家的物品,轻轻柔柔如烟云梦境的柔美,却发出修罗恶鬼般的肃杀。
天下震惊。因那把“神机”与大公主一道坠入胭脂河。这三日来,无数民间组织打着打捞大公主遗体的旗号,冒着暴雨,毫不畏惧暴涨的河水沿着胭脂河搜索着神机的下落。
可今日,萧成熙让小婢捧上这把伞。
銮庆堂鸦雀无声,谢晚晴也是万分疑惑,那把伞是自己的那把无疑。那日,萧锦羽将她抱回来,她虽一言不发,但却一直想着那把伞。大公主那把伞与谢董氏留给她的那把一般无二,除去大公主那把缀有红色的璎珞,而自己那把伞柄底部刻有一个葵字。那是谢董氏给她时,以内力刻上去的。
如果大公主那把真是传说中的群杀武器“神机”,那么自己那把也应该是“神机”。毕竟谢董氏是董家人,而“神机”的设计者与制造者据说是董家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公子董启文。
那么,这把伞很可能是“神机”。后来她回想起这把伞的始末,记得在“香入云”遇见成骁时,他说“她伞都给你了”,尔后谢晚晴要将伞送给他做个念想时,他颇为不悦,还叮嘱她“切勿将伞随意送人”。
听成骁的言辞,与董佳慧关系不一般,也像是知道那伞甚是重要。
想到此,谢晚晴已很笃定那把伞就是“神机”,于是她将之收到柜子的最底层。就在方才来銮庆堂之前,她还亲自检查过。可如今,这伞为何在这里?
如果说世界上有同样的伞,但也不至于刻上同一个“葵”字吧。这董小葵可是谢董氏给她的董家名字。
萧成熙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段,将这伞带到这里又有何意?谢晚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眉头轻蹙,面上还是淡然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倒是那松井十郎看到那把伞,眸光一闪,似有不悦与惶色。
看来“神机”的消息是不胫而走,连两日前才刚刚在江都登陆的使臣团竟在见到淡青烟雨的油纸伞,都能变了脸色。
众大臣更是如临大敌,站在那里,甚至有些人控制不住发抖。
萧成熙站起身,拿着那把伞,轻轻打开,轻微的咔嚓声一出,竟有几个大臣腿脚一软,率先倒下。
谢晚晴面上无波澜,冷眼看着萧成熙的表演。
如今,这利器在这厮手里,他是要杀戮,还是威胁,抑或其他?她无法阻止,但是她心里默默地竖起一道底线,这道底线一旦被萧成熙突破,那么终其一生,她都会与他为敌,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萧成熙兀自转动那伞,旋转的油纸伞甚是好看,萧成熙啧啧道:“这江都烟雨油纸伞真不愧是我萧月国国粹之一。”
说着,他抬眼扫过松井十郎,笑道:“今日,两国初次会晤,尔后,必定会有友好邦交。我国乃礼仪之邦,这初次见面礼,本王私自选择这江都烟雨油纸伞赠送,还请松井阁下莫要嫌弃。”
说着,他将伞交给小婢,示意小婢带给松井十郎。
谢晚晴有些按捺不住,先不说这很可能是“神机”,这好歹是娘亲留给她的物品。她死死瞪着萧成熙,他偏偏不看她,只是好暇以整地看着松井十郎。
她正要站起身阻止,萧成熙却是不着痕迹地挪步在她身旁,从容坐下,再度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尔后又变作十指相扣的缠绵。
谢晚晴很是恼火,咬着银牙瞪他。他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轻轻靠过来,问:“本王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谢晚晴没有说话,她对他的感觉很奇怪。说从来没有信任过,她却从来都不觉得他会伤害她,若说信任过,她却又似乎从来都防备着他。
二人对视。谢晚晴不语,安静坐着,将视线移开,看着堂下的松井十郎。
松井十郎听闻萧成熙要将这伞送给他,脸上十分狐疑,尔后又笑道:“早听闻贵国江都,烟雨江南,这油纸伞做工精美,天下一绝。今日,熙王能赠此予我国,在下深感荣幸。”
那松井十郎虽笑着,身子却越发防备,让自己一个个贴身的人去接那小婢手中的雨伞,自己不知不觉退到使团队伍之后。
谢晚晴觉得好笑,如果真的发动“神机”,怕这使团是一个也跑不掉,做这种作派,倒是丢了格调。何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即使要杀他,也不可能在这里。
松井十郎的手下接过油纸伞,再三检验,笃定没事,这才递到松井十郎面前。这下子,松井十郎伸手抚摸,啧啧赞颂道:“果真是精品。看这墨晕,也该是好些年头的良品。”
萧成熙一笑,道:“那是。萧月国人向来豪气,对待朋友和敌人都是货真价实。只不过,对待朋友是好酒好物,对待敌人,自然——”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对着付尚书说:“这维锁一郎将军和金将军怎么还没请来?”
付尚书躬身道:“回禀熙王,已派御林军最强的两位统领前去护送,不时将会到来。”
萧成熙颇为满意,吩咐开宴,宫婢捧着珍馐果盘皆上,丝竹乱耳,歌姬群舞。甚是无趣的宴会。
萧成熙利用衣袖的宽大遮掩,一直将谢晚晴的手抓在手中不肯放。十指交缠,手心皆是细细密密的汗。
谢晚晴挣几次不得脱,便也安静地任由他抓着。
好一会儿,萧成熙频频让众大臣举杯,一杯接着一杯,倒不像是在宴请使臣。众大臣自然也不能发作。这熙王先有林州大快人心的事件,后有回朝后,太子妃的钟情,加之皇上对他的器重。
这风向不言而喻。他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如能稳住局势,加之韩家的势力,问鼎萧月也是指日可待。
谢晚晴看着萧成熙,起先也是不明白。后来看到松井十郎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而萧成熙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向松井十郎敬酒。二人一团和气,看起来其乐融融。
谢晚晴渐渐佩服起萧成熙,这厮果然高明。他很清楚在这场所谓的求和中,着急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维锁一郎代表着整个红日国,而松井十郎若赢不回去,就会让一向自视甚高的红日国立于尴尬境地,民间的情绪当然会四起,对他的不满一定会盛。
要对付他的那些兄弟将会利用这点来攻击他,利用舆论,让他失去民望,从而让天皇陛下对他失去信任,这未来继承人的争夺上,他很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