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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群芳宴(二)

第94章群芳宴(二)

糯米团子踏着红毯往前走,御座上的徳启帝一下站起来,眉头微蹙,还未等糯米团子跪拜,就问:“成锦,你身子不好,父皇不是特许你不必来参加今日宴会了么?”糯米团子站在御阶之下,奶声奶气地说:“儿臣已无大碍,今日群芳宴,乃祖庙所示,上天所诏,儿臣岂可因发肤之伤而轻之?”

徳启帝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有些失神,似自言自语地说:“我儿长大了,入座吧。”

在场众人又免不得齐齐起身,一番大合唱:“贺喜皇上,八位皇子皆成栋梁之材。”

谢晚晴自然也免不了起身,跟着众人滥竽充数一把。目之余光偷偷瞟瞟糯米团子,他因没封王,穿素色的紧身服饰,衣领和襟边都绣着繁复的明黄花纹,头上用小小的紫冠束发,腰间是宽宽的紫带,正目不斜视地恭敬站在自己的席位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瘦了的缘故。谢晚晴总觉得他跟以前不同。以前的他,是任性的小孩,霸道而勇敢,无论何时何地,都任性地宣布,她是他的王妃,如果她抽中“春燕归”,那么他就做太子。

可自从在“云卷云舒”关黑屋反思之后,他再来见她,就不一样了,话语上很有分寸,很懂礼数,但却有疏离的冷漠,不再像以前那么鲜活。

到底是遭遇到什么,才让他一夕之间变得这样冷漠而死气沉沉?

谢晚晴百思不得其解,轻轻撩裙坐下。偷偷抬眼,想看糯米团子,眸光扫过去,却又看到萧成熙正看着她,眼眸微眯,眸光不明,一脸似笑非笑的高深莫测。

那神色像是洞穿了一切,正好暇以待地等着她表演。而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将被他贴上“演技很棒”的标签,打上“虚假”的烙印。

谢晚晴想到他是那样看待自己,心里就莫名烦躁。黯淡的情绪让她也顾不上看糯米团子,只是颓然敛眉低头,将难以隐藏的难过统统埋到阴影里。

耳畔是窃窃人语,却一丝也进不到她耳畔。

那个人,长着和石磊一样的脸,虽然性格差别很大,可总是轻而易举就搅乱她的情绪。谢晚晴越发烦躁得不可自拔。

要冷静,要冷静,他不是石磊,他只是长得像石磊而已。谢晚晴不断告诫自己。

就在这种烦躁中,忽然听得一个舍人尖声说道:“启禀皇上,林州羽家公子在銮庆堂外,请求入席。”

这句话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她是知晓,群芳宴抽签,历来是有世家、望族的代表以及民间威望颇高之人来见证。作为萧月国的第一富商的林州羽家望族,自然也会有代表前来。但昨夜羽翎说过今日要动身回林州,所以她一直没有想过羽翎会在这种场合下出现,再者在她的印象中,羽翎应该是孤傲的男子,怎么喜欢这等场合?

然而,他却来了。

适才萧成熙带给她的烦躁与不安,因这这舍人的一句话而统统消散。她略略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那舍人,再看看徳启帝。

徳启帝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太后倒是抬首瞧瞧这舍人,不紧不慢地说:“一个月前发帖给他羽家,指明入席不得超过戌时一刻。这番都快戌时三刻了,他羽家也太不把这萧月国国祚当回事了。江尚书,按照萧月国律令,此罪责该如何啊?”

朝臣席上,胡子花白的刑部尚书慌忙站起,拱手道:“回禀太后,按萧月国律令,此等罪责,该下狱,待三司会审后,再论其情形,轻者重罚金银,为国诵经三年,不得婚娶,重者流放边境,充当军奴。”

“好,来人,将人下狱,待群芳宴后,三司会审。”太后霍然站起身,命令道。随即又像是觉得自己仿若谮越,便缓和语气问道:“皇上,你看哀家如此处理,可好?”

“太后为萧月国国祚着想,处理得恰到好处。众卿以为如何?”徳启帝站起身,一脸赞赏的神色,目光扫视过众大臣。

“太后英明。”众大臣齐声合唱。

徳启帝眼角挂着一丝笑意扫视众大臣,也没说话,只扶着太后,很孝顺地说:“母后,你身子不适,且坐下,别为这等事气坏身子。”

谢晚晴一愣,徳启帝是要灭羽家吗?谢晚晴抬首仔细打量他,天子威仪在眉宇间,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但似笑非笑的眼角似乎隐含着怒火,这一点倒跟石磊很像。

看来,徳启帝并不想灭羽家,但又不想伤母子和气,所以借希望于臣子。可惜,这些大臣都忌惮马家的势力。

徳启帝这个皇帝倒也做得窝囊。谢晚晴对他甚是同情,脑海里闪现出光绪这倒霉孩子和恶狠狠的西太后。

眼前的太后虽说没有带着那腐败的长甲套,但那一身描着金凤的红衣,凤冠上夺目闪光的明珠,冷然神色中带着渗透出几抹耀武扬威的微笑,都表明,这是个绝对不心狠的角色。要不然,为何要针对羽翎?还不是因为当年羽贵妃是皇上最得宠的妃子,羽贵妃的儿子是最有力的太子竞争者。

突然,太后像是觉察到谢晚晴的目光,蓦地向她投来如刀的眸光,冷冽里藏着凶横。

谢晚晴猝不及防与她的眸光相接,立马垂下眼睑,浑身不自觉发冷。这么一次短兵相接,让谢晚晴明白这老女人的段位比皇后高很多,危险指数与可怕级别至少是五星级。

可是,她要对付的是羽翎。

谢晚晴想到此,就抑制不住地焦躁起来。她有些恨自己只是群芳谱秀女,若此刻,她是抽得“春燕归”的太子妃,那么就可向徳启帝进言了。

她盼望着有人会进言,目光扫过席位:大皇子安北王若有所思,二皇子成王正襟危坐,眉头微锁,三皇子定平王不明所以,四皇子英王满脸焦急欲言又止,五皇子安和王裹着披风垂目低头,不知所思;六皇子越王兀自把玩酒杯,事不关己;至于七皇子萧成熙,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看样子,也不会出头。

谢晚晴将目光投向萧成熙次座的糯米团子,不料他正看着她。

猝不及防,两人目光相接,糯米团子一脸的平静,带着疏离的冷漠,那眸光倒是灼热。谢晚晴一时忘记收回目光,糯米团子微微蹙眉,很自然地垂目,伸手去拿桌上的果脯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唉。他还没封王,未曾到参政议政的年龄,这种场合定然是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看来这群皇子是靠不住。那么,只要寄希望于那些大臣。

谢晚晴悄悄看向大臣席位,许多的人都低垂着头,看样子就是逃避。生怕接触到徳启帝的眼色,让他们进言,从而得罪太后,得罪马家。

娘的,看来这种人无论那个时空都有。谢晚晴不禁想到某次开会,她和一个主管针锋相对,示意某些人说意见时,那群杂碎就是这么明哲保身,两边都不得罪的埋着头。

这些大臣,要是老娘做皇帝,统统给换掉。什么东西。谢晚晴是真的恼了,便将目光投向谢朝英。

谢朝英没有低头,只是端着杯子,怡然自得的神情,仿若根本没有听见徳启帝和太后的话语。而整个大臣席,只有谢朝英、陈默然和另外一个老头没有低头。

那老头端坐身子,面如重枣,目如铜铃,眸光如炬,像是随时都睁大眼睛不放过一只耗子的老猫。

这人一定是那个嫉恶如仇的谏议大夫方正平。曾听糯米团子说过,这谏议大夫人如其名,“方正平”,平素睁着铜铃眼,神情严肃,一股子亡命徒气质。

他作为谏议大夫,尽心尽责,随时都像睁大双眼逮耗子的老猫一样看着朝中,只要朝中稍有风吹草动,他以死纳谏。

看他那紧锁的眉头,定然是不苟同太后的做法,那么羽翎是有救了。谢晚晴心里略放松。又在陈掌宫的提醒下,坐正身子,但目之余光还是观察着这位谏议大夫的举动,祈祷着他能站起来,给徳启帝台阶,那么徳启帝就可以改口,免去羽翎的罪责。

果然,方正平理理衣襟,就要站起来。谢晚晴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手不觉握紧,几乎要为这老头鼓掌喝彩。

可就在这瞬间,坐在方正平旁边的陈默然伸手拉住方正平。方正平不满地转头怒视陈默然,陈默然轻摇头,硬生生将方正平微离席的身子重新拉坐下去。

谢晚晴怒火中烧,暗下决心:陈默然,上次阻止我回去拯救谢陈氏的旧恨,加上今日阻止方正平替羽翎说话的新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到底要如何?谢晚晴再次将目光投向谢朝英,可是谢朝英像是独钓寒江的老叟,神色波澜不惊,专注于手中那杯酒。

方正平坐在席位上,也没再起来。方才的些微希望之光陡然熄灭。剩下的,就是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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