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萧成熙: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三)
第2章萧成熙: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三)
月,在她走后,夜夜朗照。萧成熙秘密阅过一万骑兵,又去天牢见过成锦,没有说江山的事,只是让他国事为重。他却似乎有预感,喝道:“七哥,国事为重,你就让我去救颖华。”
“你将你的性子收敛些。在这天牢里好好反省。你娘已经恢复了太妃的位置,现在与太后在一处。你出来,好好孝敬二人。”萧成熙觉得这样算是交代清楚了。
走出天牢,晴朗的夜,月华如水,庭中如积水空明,几丛竹影婆娑,在风中摇曳。萧成熙竟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年,谢晚晴拿着笔煞有介事地画竹,跳着过来,喊:“师傅,你看晓芙的画有进步不?”
那声音清丽,吓得桃花树上的鸟扑扑乱飞,落了纷纷乱乱的花瓣。
那时,他看着她,便不再想什么。那时,自己想解决这些纷纷扰扰,平定了天下,就和她一起生活在绿柳山庄,平平淡淡过一生。
哪怕她一辈子都只当他是青离,哪怕一辈子都要变换无数的面孔。
“皇上,夜深了。风大,小心龙体。”陈总管尽心尽责地提醒。
萧成熙摆摆手,道:“你且回去,朕想一个人走走。”
然后,也不管陈总管,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漫无目的地走。侍卫、值夜的宫人见到他,都远远地恭敬地站着。
天子威仪,从来没有人管过天子是否也有自己的梦想。
月光明净,让思念与伤悲无处遁形。现在已经是第六日,她已在去啸城的路上。明日,啸城就会被扎文的军队围起来。
这丫头竟是洞悉自己的意图。李祥福传回的消息,她几乎是自己扑着去的啸城,反而让人将李祥福扣在南西宛国,自己一个人带着花小刀和月影去啸城探望董小川。
唉。
萧成熙不由得皱起眉头,抬眼一看,却是不知不觉却是走到翠莲阁。
月色朗净,莲花的清香四溢,在风中流转。
萧成熙忽然想起那一夜,在那湖心小屋内,也是如此朗净的月,也有莲的清香。她在他的身下盛放如莲。
她低低的声音犹在耳畔,她喊“成熙”,丝丝入骨,像是进入骨髓一般的,与那夜的月浑然天成。
抬步往翠莲阁里走,值守的宫人都不在。园子里有四个女子跪地,在祭拜月。正是齐红袖、谢霜华、小南和花小瑞。
四人都没有说话,跪在祭品面前,默默对天祈祷,然后匍匐着三大叩首下去。尔后,四人提着衣衫站起来,往屋里走。
“真希望娘娘明日就归来。”花小瑞说。
萧成熙却听得其余三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叹息,齐红袖摇摇头,道:“怕这次,晴儿是打定主意了。”
才这么一句话,谢霜华却是抱着齐红袖,嘤嘤哭泣,“谢家的女人为什么都要这么苦命。”
萧成熙眉头一蹙,细细一思量,自己却也是欠了这两个女子,蹑手蹑脚站到树荫里,站在那架秋千下。听得齐红袖与谢霜华又低低私语一阵,花小瑞准备好床铺,请了二人去休息。
整个翠莲阁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萧成熙这才轻轻一跃,掠过厢房,慢慢走进湖心亭里。
那里还保持着她离开之前的摆设,月色入户,案几上有她日常读的书,还有画作,以及一架凤桐古琴。想起她弹奏的乱七八糟,笨手笨脚的模样,萧成熙不禁笑了,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很是聪颖,偏偏那画作跟狗爬似的,对音律是感觉非常差劲。
不过,这丫头的字却是很漂亮。萧成熙拿起一本书下压的一方小笺,那小笺上只有一行字,像是信手写上去的,排列的不是很整齐,模模糊糊不很清楚。
萧成熙将之拿起来,照着窗外明净的月,那小笺上的小楷写得很飘逸,却又有一种气势,像是烟雨后的山峦。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见你,竟花光所有运气”。那些字一个一个地跳出来,像是针一根根没入心脏。
她没有写是遇见谁。可是萧成熙却知晓那说的是自己。
倏然站起身,不小心碰掉一本书。蹲身捡起来,还未放回原处。听得花小瑞喝道:“谁?”
然后看到花小瑞提着红灯笼往这边过来,闪身躲避到窗外,花小瑞推门进来,查看了一番,又将桌上收拾一下。
“原来窗户都没关。”她自语道,然后关上窗户走了出去。
良久,萧成熙才轻轻打开窗,跳进去,坐在软榻上,手中那本书是一本菜谱。
随意地翻开,她看到清蒸桂花鱼,用扇形的树叶做了书签。那书签不知涂了什么,在月光下闪着光泽。
这丫头总是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那个花椒。那一次,他回到绿柳山庄,她蹦蹦跳跳去厨房亲自下厨,油炸的香味很是奇特,他是好奇地吃了一颗,是眼泪都掉下来。那丫头却在那边哈哈地笑,一点都不矜持。
可是自己喜欢她的笑,那时候,像是日光一般灿烂明净。
轻轻地抬起这片树叶看看,却发现上面竟有字,仔细看,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是他的名字“成熙,成熙”。
像是远处有闷雷滚来,窗外却明明是晴朗的月色。
她到底是以什么心态来写这样的名字?
惶惶中想起那一次,他算计她,在西校场一起去看槐花遇险。她的那些话历历在目,当时听来全是虚伪,如今去咀嚼一次,就悔恨万分。
他用指甲在那树叶上慢慢地写,像是铭刻在石头上一般郑重。良久,才想起来写两个字“永远”。
倏然站起身,走出去。惊得在廊檐下照看花草的花小瑞一惊,轻喊“皇上?”
“嗯,你早些睡。”萧成熙走得很快,怕是少一刻,就会失去她。
回到龙渊殿,陈总管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
“当年——,父皇被害,与晚晴——”他咳嗽两声,问陈总管。其实,自己早就知道,父皇的布局漏洞百出,可是父皇用了自己的性命去布局,自己就不想去深究。
陈总管垂下头不语。
“陈总管。”萧成熙的语气不禁严肃,盯着这老者全白的头发。
陈总管沉思片刻,叹息一声,道:“皇上。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当年清澜草的事,根本就跟娘娘无关的,只是先皇一直忧心皇上对娘娘情根太深,会误了国之大计;加上娘娘又过于聪慧,先帝是担心着社稷江山啊。”
“好了,御书房伺候吧。”萧成熙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