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二）
心疼（二）
每逢英语蔡的晚自习，理a的考试总是逃不掉的，用老蔡的话来说，就是：你们理科的这些娃，白天时间都留给理综和数学了，早上又要和你们语文老师抢时间，晚上轮也轮到我们英语了。英语老蔡虽然姓“蔡”，但他教书可是一点都不菜，学校英语组组长，年轻的85后却总喜欢用“过来人”的长者身份给大家“谆谆教诲”。
“吱——啦——”小蜜蜂刺耳的声音盖过发试卷的呼啦声，接下来是老蔡年轻的声音：“来，桌子拉开，一个小时，无听力无作文，抓紧啊，要是……”小蜜蜂的声音忽然停下来，老理a人知道他要卖什么关子。
只不过今年有个新理a人不明白。
“哎，阑渡，老蔡怎么不说了？”周程最受不了话只讲一半，老蔡都开始摘小蜜蜂了，估计是没有下文了。
阑渡把撕开的卷子分给周程，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继续往讲台看。只见老蔡用粉笔擦才能听见的气音说：“要是……”
啧，这叫后排的人怎么听得见啊？
“听不到啊，阑渡，你告诉我呗”周程伸长脖子朝向阑渡。
“你先……”阑渡不敢擡头，因为他知道英语蔡的鹰眼。
果不其然，“哎？后面那小伙，看什么呢，有问题上来和老朽谈谈”老蔡其实认识周程，因为周程挤了理前三的名儿，他就是故意的。
老蔡语气揶揄，引得大家频频回头，于是周程在低笑声中窘迫地把目光从阑渡手上移到自己的a篇阅读上。
abcd四篇大阅读加上七选五完型及语法填空，一个小时其实有点难度，但老蔡主要是训练大家客观题的正确率。
三十八分钟的时候许亦交卷，老蔡两分钟批改，全对无误，今晚第一个全对。阑渡是四十交的卷，周程紧随其后，老蔡批改的时候阑渡没等直接回座位刷他的题目。
周程没在晚自习考过试，他以为能直接回去，就跟着阑渡，结果被老蔡叫停，观摩批改试卷进程。
最后一个红对勾划下，两份客观题全对的英文模拟卷。
“不错嘛，周程，下次不要东张西望啦”老蔡擡头推了一下眼镜擡头，夸了这个大个子小伙，又招了招手示意周程弯腰。
周程照做，老蔡才悄悄说：“你可以回宿舍了，这是我偷偷给你们的奖励，一个小时内全对，就能提前溜，记得要偷偷的哦。”
周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瘪了瘪嘴作出倾佩态，给老蔡树了个大拇哥。
“好了，今晚三个全对了，还有二十分钟，大家加油，后面一节自习你们莫愁姐有事，也是我来看着”班里面一阵唏嘘，这几个挂逼真是不能比，后面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送去改，但是没有全对。
同桌二人都考完了，就可以把座位合并了，这样适合讲悄悄话。周程拽了拽阑渡袖子，然后起身从后门悄悄离开，阑渡怕周程有事就跟了出去。
“有事吗？”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很凉了，乍一下出教室，阑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跟我来”周程隔着袖子握上阑渡手腕。走廊很安静，为了避免引起注意，阑渡没说话只是顺着力往前走。
一直到教学楼连廊，周程才说话：“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拉你出来休息一下，你不累吗？”
阑渡皱了一下眉，“不需要，我回去了。”阑渡确实不太想现在休息，尽管从高三入学来他就绷紧了弦。
“别，你就当陪我不行吗？我又开始低烧了”周程说完还作势咳嗽了两下，连腰都弯下去了。
头还没擡起来，额头就被冰凉的手掌贴上，周程擡眸对上阑渡清澈的眼眸，月光皎洁，桃花眼里盛着光映着周程。
“是有点烧，赶紧回寝室，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有了下午那一遭，阑渡实在放心不下周程一个人待寝室。
周程还在贪恋冰凉舒服的触感，结果转瞬即逝。周程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洪亮的声音喊得二人一震：“哎，那两个，干什么呢！？”年级部主任马侯最近在抓早恋，二人又在a班与普通班的连廊，月色下你侬我侬的概率极大。
阑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程抓住手腕往前跑。
“哎！给我站住，别跑！”见二人飞快往外跑，马侯也顾不上晚自习还没下课，就开吼，人没喊住，连廊的灯倒是一连串亮了起来。
教室里自习的学生倒也被惊得顿了笔开始窃窃私语，班级哄闹，又被讲台上几下拍桌声压下去。
“大马猴又开始抓早恋了，这都这个月第几对了？”
“不知道啊……”
“高三谈恋爱，不是学霸就是学渣，咱这些中……哎吆！”教科书临时卷起的戒尺“啪”一声敲在某位同学脑袋上。
周程拖着阑渡一直跑到了操场，隔了操场前面就是宿舍，周程才松开阑渡胳膊。
“教——教，教导主任抓早恋，呼——你拖着我跑什么劲？”阑渡手扶膝盖，气还没喘匀。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来不及思考，后知后觉的阑渡这才发问。
“呼——”周程的气也才喘匀，“老蔡让我们偷偷溜，肯定学校不知道，不跑快点被马侯逮到，老蔡肯定要被批评。”
一中明面上是不允许班级提前下课的，老蔡的要求高，从前阑渡和许亦也全对过，只不过一个坚持留堂一个要等自家妹妹，就都没离开过。而其他的学生即使偶尔全对，这两个大佬都没走，觉着自个先走不像话。说起来，这还是老蔡奖励第一次非生病式实操成功。
“那就回寝室吧，你要早点休息”阑渡在寝室还放了一沓金考45套的语文试题，回寝室做语文也不是不行。
“等一下，先去一趟操场吧，给你看个东西”周程说得认真，反正已经在操场边了，去一下也不费事，阑渡也没拒绝。
郊区晴夜从不让人失望，即使初冬已至，黑幕似的天空依旧有稀疏星子钻石般闪耀。新校区还在扩建，西操场栅栏的角落有个小门，有钥匙的话打开直通食堂，晚上灯光昏暗，黑黢黢的，好在两个人都不怕黑。
“喵呜——喵呜——”两声软软的猫叫随着少年人脚步的靠近从暗处响起来。阑渡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了一眼周程，眼睛都在发亮。
周程和他相视一笑，靠近小门处蹲下来，一只臃肿的大橘慢慢悠悠走出来蹭着周程的裤边撒娇，周程跟变魔术一般从口袋摸出猫条喂它。
阑渡也跟着蹲下来，尝试着摸摸这只大橘的脑袋。如周程预想的一样，大橘果然喜欢阑渡，它一边嘴巴不停一边拿脑袋蹭阑渡的手背，惹得阑渡忽地笑了起来。
“你终于笑了……”大橘胃口很好，周程用手指夹住猫条使劲挤了挤，把最后一点营养膏喂给它。
周程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让阑渡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巴，才发问：“你怎么知道这有猫”
“这大胖橘是老李养的，散养，它就吃饭的时候去医务室外面找老李，平时不见影，你给我送饭的时候它刚刚来讨完食。老李说它一般都在这。我记得你在老校区经常喂小猫，想着你肯定喜欢。”只是你每天都钻在书里，我还没想到叫你出来的理由。
“说喜欢也谈不上，老校区很多野猫，都很瘦，天冷了不加点餐害怕它们熬不过冬天。”阑渡是从前体育课躲在玉兰树下看书时发现的它们，后来就喂了起来。阑渡从小就容易招小猫小狗喜欢，尤其是小猫。猫咪通常都很高冷，但是阑渡总会吸引小猫来贴贴，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在身上带点食物的习惯，给不期而遇的小猫喂点。
而老校区的那些猫儿他喂了快两年，这学期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已经有学妹接替了他的喂猫任务了。
“哎？她是个姑娘，怀孕了”阑渡的声音染上少有的轻亮，大橘吃完了零食，躺下来让阑渡给她挠痒痒。阑渡伸手轻轻给她挠了挠下巴，又顺毛抚了抚背，大橘舒服地呼噜呼噜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