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玉在椟中求善价
第133章玉在椟中求善价“是。”李显应声而去。
屋子里空寂涔涔，；楼刃瓷苦笑着揉揉额角，不得不感叹楼南真是好智谋，那么早的就抽身走开，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徒剩下他一人留在楼府周转回寰。
起身理了一理衣裳，起花锦缎上金红丝线精织的亭台轩阁越发夺目,腰间只着了一个朱红缂金丝镶黑缎边的荷包并一个碧玉佩.，这身打扮不得不说随意至极，偏生穿在他身上竟显出一份妖媚来，大抵是因着那色如春花的样貌。便是随身伺候他的大丫鬟芳草，此刻进来一见，也少不得红了脸，垂首回道：“楼管家，老爷在书房里叫你过去一趟呢。”
楼刃瓷微微一笑，将楼相的心思猜个七八成，面上只不做声，对着芳草说道：“去回老爷一声，就说我这就过去。”
“哎。”芳草点头答应，忙出门叫了人去回楼相。这里转过身又前后替他收拾了一番，才带着两三个丫鬟小厮侍候着，往后院的书房而去。
楼相业已在里头听闻了贵妃起驾回宫的消息，这才从密室里出来，等着问一问楼刃瓷，此时楼贵妃回来的目的。一时丫鬟们站在外面说楼管家来了，楼相便连忙把手中的字条塞入袖中，咳嗽了两声才命他进来。
小丫鬟们打起了帘子，因为楼相素有怪癖，爱在书房歇息，故而书房布置的竟比他的卧房还有精致，且又是极端喜静的人，丫鬟们深恐一个不小心弄出些动静再受责罚，一个两个都远远的站着去了。
楼刃瓷进了屋，瞧着他面前并无笔墨，也无书册，想来方才必是忙活了其他事情。笑了一笑，自行坐下去道：“爹爹可好些了？”
楼相道：“还是那么着，有什么好不好的？我问你，你姐姐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怎么来了半日就回去了？”
楼刃瓷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宫里又进了新的妃子，姐姐担心失宠，回家让我们想想法子罢了。”
“哧！这能有什么法子可想？”楼相不无鄙夷的讥笑道，“她也是越来越糊涂了，明知道我们家现在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她不说在宫里头好好拉拢皇上的心思，反倒回娘家寻求帮助，可知她这贵妃，当真如旁人所言，是因着沾了一个楼字才得来的。”
楼刃瓷见他川眉倒竖，知他是有些生气，忙起身添了一杯茶端到了他面前，才道：“爹爹也把姐姐说的太不济了，往常宫里也有进新人的时候，怎么没见姐姐回家哭求过？便是如华夫人那般受宠，姐姐都能应付自如，何况如今来的人还不比华夫人呢？我刚才不过是一说，谁知爹爹想也不想的就当真了。”
“我不当真？我不当真横竖有的是人当真！”楼相愤懑的叹口气，把那茶盏推向一旁，手指在桌子上狠命叩了几下，才道，“以前有我在朝堂，臣工们皆看着我的脸色行事，她在六宫自然敢挺直腰杆子，教训别人。如今我已算是辞官归隐，素日里被她欺压过的妃子，难道不趁着此刻给她使绊子？你别以为你刷了几次小聪明，就真把自个儿当诸葛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清楚？”
楼刃瓷扬着眼角只管喝茶，兀自暗笑。楼相抬眉见他那副神情，就知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少不得又气道：“我常日里总说楼南太过谨慎，反成累赘，如今想来，我竟宁愿他是我儿子，好歹也比你这个混世魔王强一些！且不说建功立业，就说你这成家吧，瞒着外人我不好出面给你说亲去，你自个儿怎么也不留心了？你的表妹白翩翩往昔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也不见你待见她，你…….”
噗！
楼相欲要脱口的话戛然而止，楼刃瓷万万没想到这话头说着说着竟能说回自己的婚事上去，且说的还是白翩翩，一口茶水就这么喷到了楼相的脸上，恨得楼相瞪着一双眼珠子，要不是顾忌外头有人，恨不得棍棒伺候这个不孝子。
楼刃瓷也知自己这会子是闯了大祸了，然而他放浪形骸惯了，旁人便只道他生来如此，甚至于连他自己有时都迷失了本性。眼下瞅着楼相就要发火，他也顾不得卖弄玄乎，忙拿了桌上擦拭用的一块绸布，胡乱的将楼相衣襟上沾惹的茶渍擦去，才作揖赔笑说道：“爹你可别生气，孩儿真不是有意为之。原本我们好好的说姐姐的事情，爹怎么又扯到楼南和白翩翩那儿去了？楼南固然好，可惜他代我受了那份罪，早早的去了。翩翩也是极好，可惜她好的不是时候，这两个人爹爹以后万不可提起来了。况且咱们家诸事缠身，孩儿又哪里得闲去考虑儿女私情？”
“那也只是你找借口！”楼相冷眼瞧他还算乖觉，又见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得压住火气，道，“还不快快说来，你姐姐到底为何事？”
“是。”楼刃瓷不敢再开玩笑，忙坐下来将楼贵妃说的话一五一十对楼相说了，其间也把自己的想法透漏了一些。
楼相不觉神情凝重起来，单手拈着胡须，想了片刻，才将袖中的字条掏出来，递到楼刃瓷面前：“这是今儿我收到的密函，你先看看。”
楼刃瓷护眼仪接过来，展开看了，见这上头的蝇头小楷端正写了一行“驻关军饷充盈”，因不解其意，忙抬起了头来：“这是什么？”
楼相拈须而笑：“也该有你不知道的时候！这是我放在驻军大营的密探递回来的消息。方才你不是说你姐姐在宫里见着南华郡主，且那南华郡主与容妃有几分相像吗？我仔细想了一想，既然容妃与华家的四小姐有几分相像，南华郡主又与容妃相像，岂不就是说南华郡主与华四小姐也是相像的？你且想一想，华应两家大婚当日，火烧洞房之后可有谁找得到华四小姐的尸首没有？”
楼刃瓷阴沉摇头。
楼相又道：“那么，在华四小姐未死之前，可有谁听过西岳皇后有个封为郡主的妹妹？”
楼刃瓷再次摇头。
楼相这才笑道：“你还想不通吗？那个南华郡主哪里是什么西岳来的，分明就是当日没有死成的华四小姐，不知是何原因逃到西岳去的，又被西岳王做个顺手人情，送回了大唐来与小将军成亲。怪不得前两日我听说应家的那个骠骑将军应扶唐竟在边关招兵买马起来，还诧异他是如何在朝堂财政紧缩的情况下拿到银子的，感情是华家的那个小姐帮得忙。依我看来，那份藏宝图必然是给小将军拿去了。”
什么？楼刃瓷呆了一呆，方才他听着楼贵妃的话语，只当是皇宫的那位惦记南华郡主的美貌与身份，才将容妃于南华郡主调换了，以便压制应家军。这会子听楼相分析出来，才似拨开云雾见青天，登时恍然大悟起来。
虽说心里也因皇宫这瞒天过海之计很是嫉恨，然而明面上他却不得不笑赞一声高明。
楼相仍在拍着桌子啧啧有声：“想不到一个华四小姐竟能成祸水红颜，你说的不错，我想念慈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带回来的这个消息简直是妙极，妙极啊！我们楼家的翻身之日就在这一局了。”
说着陡然起身，翻出后面博古架子上的一个锦匣，拿出里头的文书道：“刃瓷，这一回可就是看你与那个人谁更厉害的时候了，应家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朝廷自然也得了消息，只看你如何把握时机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说罢，就将文书递到了楼刃瓷的面前。楼刃瓷淡笑着接应过来，随意翻看了一眼，却是空白的纸页，自己细细思量了一番，唇角隐约勾起一缕笑纹，道了一声“爹爹保重”，才转身出门来。
到了夜半时分，李显早已潜入了应府四处翻寻。因着应老将军修养，便在应府厢房之侧重新收拾出一处房舍，留待他精心之用，故而内宅里就只有应夫人及新娶的苏蓉蓉，带着各自的丫鬟住着。应扶唐原本就不愿这桩婚事，为着应夫人之故，才勉强应承下来，新婚之夜便已远赴边关去了。
这头苏蓉蓉里外着人看视了一遍，见无疏漏之处，也便让丫鬟们卸了头上朱钗身上罗绮，入内歇息下来。云儿原是伺候应扶唐的，因他不在府中，应夫人想着苏蓉蓉身旁没个指点的人，便让她过来伺候着苏蓉蓉。将烛火挑亮了一些，云儿含笑过来一面铺着被褥一面道：“二奶奶还是早点歇息吧，奴婢瞅着您今儿一天都忙活不住，倒比我们还累得慌呢。”
苏蓉蓉闻言，笑着自个儿揉着手腕子道：“也并不见得多忙，不过是老爷赶着要把原先的耳房收拾出来罢了。”
云儿道：“这事说来也奇怪，那耳房盛放杂物许久了，都好些时候不用了，再说咱们家可用的屋子多了去，怎么偏偏就想起来用了那个？“
“我也不清楚。”苏蓉蓉看她铺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坐在床沿道，“只是前头听得夫人身边的胭脂说，耳房里头有些不干净，总是窸窸窣窣的闹出些响声。老爷又是在军营呆惯了的，一有动静就醒，已是好些日子没睡安稳了。想来是杂物堆放的过多，倘或夜里风大有点声响也不奇怪，赶着收拾出来，就不用疑神疑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