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88章抉择（二）
姚嘉被押走了，偌大的鬼王殿，只剩下鬼王、太乙真人与黄德才。往脸上带好青面獠牙面具，鬼王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黄德才，你这次前往阳间捉拿姚嘉，立了大功。你的愿望是什么？本王可以让你转正，留在地府当一位正式的鬼差。”
太乙真人前来拆台，并向黄德才抛出橄榄枝：“呵呵，当鬼差有什么好的？这里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不见日月，要好酒没好酒。你啊，跟本尊回乾元山吧！要知道，千百年间，多少人类为了进仙班争破了头。黄德才，乾元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扩招，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了。”
“我、我”黄德才看着一黑一白两条橄榄枝，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太乙真人见黄德才久久没做抉择，于是决定加大筹码。只见他鼓了鼓掌，从靠近他那一侧的内间走出一道袅袅婷婷的倩影。
“鬼王殿下好，太乙真人好，黄特使好！”琥儿朝众人行礼。
太乙真人说：“黄特使，念你在生前尚未娶妻。若是你愿意来乾元山，本尊就将琥儿姑娘许配给你，让你们在仙界当一对神仙眷侣。”
鬼王傻了眼：“太乙老头，你说让我给你选一个长得漂亮的、法力高强的女鬼，敢情是来跟我抢人的！”
太乙真人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笑而不语。
听太乙真人这么一说，黄德才偷偷看了琥儿姑娘一眼。后者害羞地低垂眼帘，脸红花飞，也没对此事有任何异议。显然太乙真人已经征得她的同意。
琥儿虽说只与黄德才有一面之缘，但是她觉得黄德才人长得不错、本事也强，才刚来鬼界没多久，就被鬼王、太乙真人争相收编，确实是个潜力股。所以她一听太乙真人提议，也没表示反对。
鬼王不甘示弱，也拍了拍手掌。
从靠近鬼王那一侧的内间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
老翁的腿脚似乎不好，在鬼差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爷、爷爷！”黄德才一看见他，就忍不住落下了泪。
“阿、阿德，我不是眼花了吧？造孽啊，我的孙子还这么年轻就来了地府。”黄爷爷的嘴角洇出一团黑色的血污，说起话来有点大舌头。
黄德才深知，那是因为他在拔舌地狱里受了苦。
他一把抱住爷爷，两人相拥而泣。
鬼王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说：“黄特使，只要你留在地府里当鬼差，本王可以允许你的爷爷马德杰无罪离开拔舌地狱，给他选个人家投胎。不过投胎的人家你就别想有多好的条件了。因为你爷爷犯的是大罪，能离开拔舌地狱已经很不错了！这是他的因果，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手指指着鬼王，太乙真人愤愤地说。“好啊，你个鬼王，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
鬼王神情得意：“嘿嘿，是不是比你那美酒加美女的招数高级多了？”
“黄德才，你会怎么选？”高台上的两位大佬齐声地问。
天黑了，一轮明月升上半空。
“所以黄德才最后怎么选了？”朱千照坐在聚缘香行的前台，与前来拜访的琥儿聊天。
刚过了中元节，进店的客人为零，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朱千照在与空气说话。
“以你对黄德才的了解，你认为他会怎么选？”琥儿反问道。
朱千照多多少少猜到了结局，以黄德才与他爷爷之间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他不会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鬼而放弃他的爷爷。
“他最后选了他的爷爷吧！”朱千照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料想琥儿跟黄德才感情没有很深，应该不会为了黄德才而难过吧。
“是的，你猜对了。”琥儿浅浅一笑，又说：“他这样的选择，可以理解的。”
朱千照说道：“这么说，黄德才就成了地府的编制人员——正式的鬼差了？”
琥儿点了点头。
朱千照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于黄德才来说，是好还是坏。在她的理解当中，众生应是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循环不已。
成为鬼差，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之轮停滞了，一直要被困在鬼界与阳间之间，管理滞留在阳间的灵魂，每天都要孤独地见证各种各样的死亡。比起寿命很长的蓝教授，恐怕还要孤独得多。蓝教授好歹还能以凡人的身份在阳间正常活动，鬼差又怎么能大摇大摆地在阳间行走？可想而知，那并不是一件快乐的差事。
想着想着，朱千照越发替黄德才感到有点惋惜。
这时，琥儿又说：“你猜我去了鬼界之后，还发现什么？”
朱千照又问：“除了黄德才，你还遇见其他的熟人吗？”
琥儿顿了顿，又说：“也算是吧。我花了点小钱，在地府往生部查到了珠儿的去向。我是说真正的珠儿，我的亲生妹妹原来啊，在你穿越来珠儿的身体之前，珠儿早就已经死了。死因是在打盹的时候，一头磕在水井上，磕死的。”
朱千照瞪大眼睛看着琥儿，没想到这世间会有人因为这样离奇的原因而死掉。
“这个傻姑娘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琥儿继续说道：“在这两千年间，珠儿转世为人十来次，皆平安顺遂，自然老死，没受到太多的苦难。就连上一世在六十年前的那场大饥荒里，她都能幸运地从山里挖出五斤红薯，而度过一劫。在去年，她才以八十岁的高寿逝世了。”
琥儿说着说着，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朱千照露齿一笑：“八十岁的高寿，可以说是十分圆满的一生了。琥儿姐姐，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听说，这一世的珠儿投胎于香火街附近的人家。鬼王允许我在离开之前，去看她一眼。然后，我也该进入轮回，重新做人了。”
“进入轮回？那你不打算去乾元山了吗？”
“嗯，不去了。在莲花山上当了两千年的游魂野鬼，我已经孤独怕了。想了想，还是做人比较有趣。”琥儿笑着说。
“那我祝你下一世，投胎去一个好人家，一生平安顺遂。”朱千照取来一个烧金桶，在货架上猛地抓起一大把金银元宝、纸衣纸鞋，往里面一塞，随即烧给琥儿。
“谢谢你朱千照，希望下一世再与你相遇！”琥儿悬浮在半空中，朝她挥手告别。
烧金桶里蹿起高高的火焰。火焰映照下，琥儿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待烧金桶内的火焰熄灭，琥儿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