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7章见鬼
一块银元能抵禁卫军五个月的俸禄,高个子禁卫军看得心痒痒。手刚接过银元,他又后悔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朱千照安慰他道:“若是有问题,你怕东宫会担当不起?”
见他还在犹豫,朱千照又大方地加了两块银元,“请大人放心,尽管带上兄弟去喝个小酒。待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就对了。”
金钱的魅力似乎打消了他的疑虑,他笑着接过银元走了。
朱千照缓缓地走到旁边的一间空牢房,耳朵贴在墙上,静听隔壁洪氏父子间的谈话。她迫切地希望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线索,搞清楚附在鸡血石雕中的恶灵身份,好为琥儿报仇。
洪尚禄懊恼不已地说:“你花了数月的时间雕刻出如此佳作,本想着带上你,好向王后娘娘邀功,扬名立万为家族争光,却没想到早知道进贡一事会招来这么大的祸端,我就不把你带来。”
洪和岚还是一个未经风浪的少年,生平遇到这样的挫折,禁不住哭了起来:“阿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想阿娘了!”
“阿爹也不知道.”洪尚禄慈祥地抚摸着洪和岚的头。
“他们会不会把杨公的死赖在我们的头上?”洪和岚担心地问。
“傻孩子,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承认的!”
这时,烛火突然全灭了。
大牢之外还是白天,从走道的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非常微弱。几乎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斑驳的灰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
王宫大牢素来有各种闹鬼传言流传于坊间。
不远处,有一位刚受完刑的囚犯在痛苦地呻吟:“好痛.我好痛啊”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增添了不少诡异的气氛。
一阵阴风吹过,洪和岚不由想起以前听过的鬼故事,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紧紧抱着父亲,恐惧地说:“阿爹,会不会是闹鬼了,我害怕。”
“不怕,有阿爹在。”
朱千照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人,往上面吹了一口气,纸人就幻化成一个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老人”。
不一会,“老人”阴气沉沉的脸就出现在洪氏父子眼前。伴随着虚弱无力的呻吟声,一只没有血色的惨白手掌透过铁栅栏伸了进来。
喉咙深处发出惊悚的声音,洪氏父子在木板上抱成一团,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是谁?”
远处又传来呻吟声:“好痛.我好痛啊”
大牢中光线黑暗,一瞬间,洪氏父子以为是眼前的“老人”在说自己很痛。
朱千照捏着鼻子,幽幽地说:“我是杨敏啊,洪尚禄你不记得了吗”
“杨、杨敏?你是杨敏?”洪尚禄脸色不由得紧张起来,身子缩到墙角里去。
“我莫名其妙地死去,现在成了孤魂野鬼,无法遁入轮回,附身在鸡血石雕之中。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叫我来找你们。所以.是你们两父子杀了我吗?”朱千照幽幽地说。
洪尚禄大愕:“鸡血石雕中的恶灵真的是你?”
洪和岚惊得脸色发白:“阿爹,怎么办?杨公来找我们算账了。”
朱千照心中一喜,难不成洪氏父子真的与杨敏的死有关?
顺着两父子的话,朱千照又说:“洪尚禄、洪和岚,你们两父子害死了我,以为躲在这里就能赖账了?”
洪尚禄大骇,怔怔地抬起头来,正好与“老人”一双空洞且凹陷的眼睛对上。他从那一双眼睛当中,看到了痛苦、怨恨、折磨,还有无限的恐惧。
洪尚禄的精神防线被击垮了,他与儿子紧紧抱着,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地说:“不、不关我们的事!是、是你自己从椅子摔下来的,我们没害你,你可别赖我们两父子!”
洪和岚带着哭腔道:“杨公,我知道阿爹辞退了阿狗,导致你心闷气郁,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给你磕个头,求求你别害我爹吧!”
说完,洪和岚真的跪在地上,对着“老人”磕起了头来!
阿狗是谁?朱千照一脸疑惑,继续添油加醋,想套出更多的话来:“呜呜——!我杨敏,兢兢业业在凤鸣坊工作几十年,每日风雨无阻,第一个到工坊工作,没想却得到这样的下场,我要你们两父子给我陪葬!”
惨白手掌握住铁栅栏不断地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听“老人”要他们两父子陪葬,洪尚禄护犊心切,从木板上一跃而下,颤抖着说:“念在我把你跟阿狗招进凤鸣坊干活,照顾了你们十余年的份上,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伤害阿岚。”
洪尚禄看着洪和岚,愤愤地说:“呵呵,我的阿岚是个好孩子。他年纪轻轻,就能雕刻出让王后娘娘惊叹的雕品。不像你的儿子阿狗,年纪轻轻就偷鸡摸狗。在工坊内顺手牵羊,偷窃边角石料来偿还赌债,害我损失不少!这十年来,每每想将你们两父子赶出凤鸣坊,我的内人总是劝我说,大家都是同乡让我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想到内人的善心却成了阿狗变本加厉的本钱,阿狗竟起了歹念,想偷窃进贡给皇后娘娘的鸡血石雕幸好我发现得早啊,要不然丢了贡品,此刻我的脑袋就不在这个脖子上了!”
洪和岚摇了摇头,“阿爹,阿狗只是误入歧途而已。”
朱千照吃了一惊,原来阿狗是杨敏的儿子,他曾经想要偷鸡血石雕。
朱千照又装成“老人”说:“不可能,一定是你冤枉了阿狗!”
洪尚禄激动地说:“我亲眼所见,哪来的冤枉?杨敏,你生前糊涂,纵容儿子一错再错。没想到,你死了之后还是那么糊涂。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阿狗在半夜偷偷回到凤鸣坊,打晕了司阍的老王,将鸡血石雕盗走拉上马车。正准备驱车离开的时候,阿狗就被我当场抓住。可别跟我说你一点都记不得了。后来,你跪在地上求我让阿狗离开,说偷盗贡品那是掉脑袋的罪过,阿狗是家中独子,求我别报官。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只是经不起内人与阿岚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了。”
“为何你们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得鬼鬼祟祟的?”
“是因为我们怕太子知道贡品差点被盗,会怪罪下来。”洪尚禄又说:“我对你们杨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你去世之后,每逢初一十五,都给你烧了纸钱。你快走吧,我们两父子若是有机会离开大牢,最多纸钱给你翻倍烧!”
他说到这里,“老人”就消失了。
原来朱千照远远地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就默默地将纸人收回,离开了大牢。
高个子禁卫军迎面走来,笑着对朱千照说:“珠儿姑娘,可有听到你想听的东西?”
朱千照微微一笑道:“珠儿获益良多,谢谢大人。”
“珠儿姑娘客气了!”
大牢中,洪氏父子惊愕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铁栅栏,更加相信是真的遇到杨敏的鬼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