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4章工匠

年轻的石雕工匠洪和岚在东宫大放厥词，竟然敢拿太子与乡野匹夫相比，险些把掌事宫内海棠姑姑当场气晕。“你！”海棠顿时无言以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如果你认为我说得不对，那我就不说了。”洪和岚小声嘀咕着，垂下了头。

朱千照还是第一次看见高冷的海棠吃瘪的样子，忍不住以衣袖掩嘴窃笑。

朱天师则站在朱千照的身旁，紧紧地抿住唇，死命地克制着笑意，以免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礼。

方才还在为库房闹鬼一事感到忧心，这下赵嘉元却被洪和岚逗笑了。他的眉头舒展，眼睛弯弯地对海棠说：“无妨，由他去吧。”

海棠只得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诺！”

赵嘉元道：“早就听说洪尚禄工匠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甚感荣幸。如今就不卖关子了，洪尚禄、洪和岚，今天召你们前来，想要问问，你们进贡的七星岩鸡血石雕乃出自你们之手？”

洪尚禄拱手回答道：“回殿下，这石雕确实出自草民与犬子之手。然而，草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监工，偶尔指点一二，其中找石、设计、雕刻、抛光等工序，几乎由犬子一人独立完成。”

赵嘉元看着洪和岚，赞赏道：“真是青出于蓝。没想到小工匠年纪轻轻，在雕刻上面有如此大的造诣。”

听到太子的赞赏，洪尚禄简直要比自己儿子开心，笑出了一口大黄牙，“谢殿下夸奖。”

这个时候，朱千照注意到洪和岚低着头，轻轻地拉了拉洪尚禄的衣摆。洪尚禄却不耐烦地将他的手给甩开了。两父子似乎藏有什么心事。

赵嘉元问道：“进贡鸡血石雕之前，凤鸣坊可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洪尚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似乎很是不解地问：“殿、殿下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没、没有怪事发生啊！”

“若无怪事发生，怎么你说话会结结巴巴？”赵嘉元突然收回了笑容，神情俨然地说道。

“呵呵。”洪尚禄故作轻松一笑道：“草民没见过世面，乃被殿下的威严震慑所致。”

赵嘉元又道：“你们可知道凤鸣坊进贡的鸡血石雕中附有恶灵一事？”

“恶、恶灵？”洪和岚似乎有点慌了，把头一扭，怔怔地看着父亲。

洪尚禄惊愕地抬起了头，“石、石雕之中附有恶灵？那不可能吧殿下。石雕所用的石材，是来自桂林郡的上好鸡血石，本来就有吉祥、镇宅、辟邪的功用，怎么会有恶灵附于其中？”

赵嘉元朝朱千照说：“珠儿，你给他们详细说说。”

朱千照走上高堂之前，缓缓说道：“恶灵附在你们口中所说的吉祥、镇宅、辟邪的鸡血石雕中，正在东宫的库房中捣乱，摔坏了几个名贵的陶瓷花瓶，损失难以估计。幸好没伤到太子玉体，要不然你们现在就人头落地了。”

洪氏父子大骇，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道：“饶命啊，太子殿下！我等只是普普通通的石雕工匠，神鬼之事真是不清楚啊！进贡之前，那块石雕还是好好的，并无异样啊！太子殿下，请您明鉴！”

洪和岚年纪尚小，受此惊吓，全身上下直打着哆嗦，说不出话来。

赵嘉元半眯眼睛俯视着洪氏父子，看他们言词确确，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近日，凤鸣坊可有人离奇死亡？”朱千照又问。

听到这里，洪和岚微微抬起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洪尚禄捏了捏手臂。洪尚禄朝他摇了摇头，于是他闭上嘴，默默地低下头去。

朱千照看着洪氏父子心事重重的样子，越发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不说实话难不成要用刑？安富，上刑具！”

安富配合她的演出，厉声说道：“来人呐！上”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洪尚禄打断：“别、别啊、我说！回太子殿下，确实有一位.”

朱千照道：“噢？那你吞吞吐吐在做甚？”

“回太子殿下，凤鸣坊有一位老工匠叫杨敏，独自居住在凤城西郊。自凤鸣坊成立以来，杨工匠每天风雨无阻第一个来到凤鸣坊工作，从无例外。一个月前的某一天，草民发现他到了晌午还没到工坊，于是就与犬子阿岚到杨敏家中一看。没想到他躺在木架之前，已经死去多时，全身上下仅头上有一块伤痕。草民后来报了官，官老爷断定杨工匠是踩在凳子上拿东西，不小心摔落倒地，摔伤头部而不幸身亡。可、可杨工匠的死，与鸡血石雕毫无关系啊！”

如此来回问了一个时辰，赵嘉元仍未从洪家父子口中问出有用的线索，只好叫来守在花厅之外的禁卫军，将他们押入王宫大牢，听候发落。又命安富带上几个侍卫，到凤城调查杨工匠死亡一事。毕竟不能听凭洪尚禄的一面之词。

东宫闹鬼一事，经海棠的嘴巴传到了晨泰王后的耳朵。由于石雕是晨泰王后命人所制，她生怕恶灵一事传了出去，会影响自己的声誉，于是就与太子商量，暂且保守这个秘密。等到恶灵被降伏，再做决定。

朱千照跟着赵嘉元穿过庭院，来到库房前方，眼看前一秒还是阳光普照的晴天，这一会天空风云变色，几团乌云聚拢，还有几束闪电穿梭其中。

库房内的恶灵还在不断地咆哮：“放开我！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朱千照对太子道：“殿下，你觉不觉得，恶灵先说的是‘杀了你’，后说‘杀了你们’，感觉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