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78章桂章记忆

朱天师拉住朱千照，说道：“我们不如跟着微光，看看它想把我们带去哪儿。”她点了点头，两人跟着微光的指引，走下听雨亭，来到内殿。

微光在内殿中闪烁了几下，给周围的景物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滤镜，眼前景象如梦似幻，似是在向他们述说着一个过去的故事。

一位女子的幻影，穿着飞鸟祥云纹样的深衣走到铜镜前，对镜梳妆，自言自语道：“殿下一去中原，已经五年。听闻他在长安纳了一位汉女，又诞下一位王子，想必早已把莞儿忘了吧”

朱天师说：“这女子，身上有一股香气，跟桂章宫内的很是相似。”

朱千照朝她走近，果不其然。

“看来她就是莞夫人了。”她如此说。

一位小宫娥拿着木梳走了过来，帮莞夫人梳着头发，道：“夫人，莫想了，徒生伤悲何必呢？你看，一头秀发又白了不少。”

这位小宫娥的眉心长着一颗凸起的黑痣，容貌与英华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这原来伺候二殿下的英华，曾经伺候过莞夫人。”朱千照惊愕道。

“看来莞夫人的阴魂，有心事想要告诉我们。”朱天师说道。

此时，莞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念道：“多情君王兮薄情郎，万花丛过兮不沾叶，独守空闺兮暗长叹，一夜天明兮人影瘦.”

英华又说：“夫人，别念了，再念的话，桂章宫内的叶子都要掉光了。”

“正值冬季，那棵罗浮柿哪里有叶子？英华，火炉再烧旺一点吧，我的腿寒。”

“诺！”

说到这里，幻影消失了，内殿中的景物变回了先前的色调。微光在半空中跳跃着，一下子就从内殿跳出大门外。

两人没有久留，跟着微光走出门外一看，新的幻影再次出现

莞夫人以及一众宫娥跪在石阶前，毕恭毕敬地倾听着张夫人宣读圣旨。一位黄毛小儿拉着张夫人的衣摆，不时把手指往嘴巴里送。看样子，他应该就是孩提时期的赵嘉末。

圣旨原文佶屈聱牙，大概的意思就是如今圣上回宫登基了，让莞夫人搬去秀康宫，腾出桂章宫给张夫人居住。

英华听完，不满地说道：“张夫人，秀康宫地势低，湿气重，我们家夫人的腿寒，住不得啊！”

话音一落，张夫人神情一变，挂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慢慢地走下台阶，高举起手，重重地赏了英华一巴掌。她的脸颊顿时肿了一大块。

只见张夫人居高临下、睥睨着说：“好你个狗腿子！你主人还没出声呢，在这里乱吠什么？”

这一巴掌打得非常响，惊得树上雀鸟满天飞。

朱千照不禁同情莞夫人起来：“孩子是父母的镜子。看二殿下嚣张跋扈的样子，想必是张夫人言传身教了。”

莞夫人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护犊心切，也重重地回了她一记耳光。

张夫人原本是在中原汉室伺候圣上的侍女，虽然不至于弱不禁风，可莞夫人这一巴掌劲道不小。张夫人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台阶，幸好身边的宫人及时扶住了，这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势。

她气坏了，正想再次发难，莞夫人先声夺人道：“妹妹，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上下尊卑。本夫人进宫比你早，你就得叫我一声姐姐。俗话说，打狗都得看主人。你打在英华的脸上，那就是打在我的脸上，这个账，我自然要跟你算的！”

张夫人冷冷道：“呵呵，你要跟我讲上下尊卑是吗？那我就跟你讲上下尊卑。妹妹我很好奇，圣上的圣旨你到底从不从？”

这话一下子把莞夫人的嘴巴堵住了，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张夫人不依不饶，高高举起圣旨，神情俨然地说道：“你的侍婢敢非议圣旨，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这个做主人的意思？要不我们一同到圣上面前，让圣上评评理吧！”

莞夫人顿时觉得理亏，眼睛垂到脚背上，轻声说：“臣妾不敢。”

张夫人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语道：“你知道吗？本夫人在中原的时候，听圣上说桂章宫内有一个很漂亮的听雨亭，穹顶是透明的琉璃瓦做成的，遇到下雨时分，就能听到悦耳的雨声。我一听就喜欢，一听就很想拥有。没想到，圣上毫不犹豫地下了圣旨，说要让你腾出地来，将桂章宫赐予本夫人。哈哈，这可怪不得我，你要怪就怪圣上去吧。奉劝你一句，本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最好看见我就夹着尾巴走路！要不然，本夫人可是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整死你！”

莞夫人听完，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又气又怒，可偏又奈不了她何！

两位夫人的这一场交手，最终由张夫人拔得头筹。

张夫人离开时，小赵嘉末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重重地在莞夫人的脚上踩了一脚，恶狠狠地骂道：“臭女人，欺负我阿娘，我踩死你，踩死你！”

莞夫人痛得咬住了嘴唇，被一个黄毛小儿欺负，委屈得有口难说。

“为了一个凉亭，为了一座宫殿，而撕破脸皮，后宫之间的争斗真可怕啊。”朱天师感慨道。

朱千照苦笑着对他说：“他们何尝是争一个凉亭，争一座宫殿，他们争的是帝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