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65章装神弄鬼
“太子殿下，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冼家小姐了吧？”朱千照问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奇怪的？再说，孤确实是该娶妻了。”赵嘉元不解地说：“你为什么觉得娶冼家小姐不妥。”
他今年已是二十五，搁在南遥国，算是晚婚晚育了。
“殿下若是信得过奴婢，奴婢愿为殿下占上一卦。”朱千照作了个揖。
“好。”
朱千照一把抓起还躺在草丛里的大龟，带回了东宫。
东宫花园。
赵嘉元饶有趣味地看着朱千照设坛焚香，用刀子剔出龟壳，又命秋梨放在一盆清水里清洗干净，并且在龟壳中刻上“元”“勤”二字。
朱千照双手握紧龟壳，闭着双眼，口里喃喃说了几句祷词。
“轰隆——！”
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春雷，大地也被撼动了。天色暗沉如墨汁，时不时地有闪电划破云层。
赵嘉元抬头看，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突然雷电交加。一阵剧烈的风吹来，十来朵血红色的木棉花猛地在他头上砸落。
海棠连忙吩咐身边的两个小宫娥，让他们赶紧把晾晒的衣裳收回来。
朱千照微微张开双眼，暗自庆幸，这下是连老天爷都来帮忙了。猛地放下龟壳，她走到赵嘉元跟前，叩拜道：“飞蓬徘徊无定居，欲求春风寻沃土。漂泊无依难免灾，前途未卜皆非利禀殿下，是凶卦。”
太子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此话怎讲？”
朱千照问道：“殿下，我可以实话实说吗？”
“但说无妨。”
“此卦象说到，若是太子坚持娶冼家小姐，命里会有一极凶之劫——轻则诸事不顺，重则难逃一死，乃至祸国殃民”朱千照故意将话讲得很重，务求太子知难而退
听到这里，秋梨大惊，连忙以帕掩嘴，“珠儿姑娘，这么说太吓人了吧。”
海棠也说：“珠儿姑娘，你该不会算错了？”
“我珠儿，从未算错卦！”朱千照转过身来，故作神秘地捏着手指说：“我看海棠姑姑印堂发黑、气血不足，是来月事了吧，今天还是第一天。”
“女儿家的私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海棠听她这么一说，以袖掩面，又羞又愧地躲开了。
其实朱千照根本没有能算出海棠月事是什么时候来，只是今天早些时候碰巧看到她偷偷摸摸地在洗月布。
赵嘉元看海棠的反应，更加笃信朱千照算的卦是真的了。
赵嘉元又问：“此兆可解？”
“冼家小姐实非良配，只要殿下另娶他人，此生必能平安顺遂，乃至成一代明君.”朱千照偷偷瞥向赵嘉元，只见他心情复杂地闭上双目，陷入了沉思。
冼家威望赫赫，手握兵权。与冼家结为姻亲，也就间接地搞定陈、梁、林、罗几大氏族。正如父王所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可是一听
“殿下，一切自有缘法，不能强求啊。”她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赵嘉元缓缓地睁开双眼，说道：“孤懂了，此事容后再议。”
翌日，冼淑勤遣侍女拿着拜帖来到东宫，邀请太子到御花园赏木棉花。
可是赵嘉元带着朱千照出宫了，侍女悻悻而归。
由大清街与大明街构成的十字形主干道，是整个蕃禺最繁华的地方。十字中心竖着一块约两层楼高的牌坊，上面有石匾刻着“清明”两字。围绕着牌坊四周的道路两侧，卖蔬果、卖咸鱼、卖包子糕点的流动街贩大声吆喝，吸引风尘仆仆的路人停下脚步挑选。若是街上有来自日南、天竺、波斯、大秦等番邦商人，小贩们便会更加卖力吆喝。因为与他们交易，总能卖到一个比本地人好的价钱。
赵嘉元与朱千照结伴，往牌坊东侧走去。
迎面走来一位孩童，朝着娘亲告状：“阿娘，我的腰好痛。刚刚阿哥在这里踢了一脚！”
“呸呸，玩笑话！青蛙无颈，小儿无夭。”阿娘说。
“我有腰啊，我的腰在这里。”孩童不解，伸出手来，在腰间比划着。
“让你别说你还说，再说就不给你买饴糖了！”阿娘气鼓鼓地说道，拉着两个顽皮孩童往前走。
民间有说法，腰与“夭”同音，因此父母总说小孩无“夭”。朱千照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牌坊的东侧，则是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如意客馆。
如意客馆有三层高，屋檐飞翘，屋脊饰有天狗啸天、飞鸟展翅等雕饰。额枋以金粉彩绘着瑞兽贺寿等吉祥画像，富丽堂皇。最顶一层为接待邻国宾客的馆舍。一二层则是对外开放的寻常酒肆，既接待邻国宾客，也接待本国客人。在莲花山上刺杀国君的刺客郭鸿，生前就是这里的厨子。
正午时刻，两人在一楼大堂寻了一桌空桌坐下。
一位妇人提着热茶、端着一小碟荔枝干，殷勤地过来招呼：“两位公子，今天想吃点什么？”
赵嘉元轻车路熟，不看菜牌直接报出菜名：“先来一份你们的头牌——狐朋狗友双拼炙，再来山珍拌竹鼠脯、五蛇羹、木炭黄泥炮禾花雀、墨鱼烩龟足，最后人头一例杏汁官燕。”
朱千照一听，不由得瑟瑟发抖，胃里反酸。此前在宫中，也许是因为位阶低下的原因，平日里吃的也是猪牛羊等寻常肉类。这次跟着太子出门，真是大开眼界。狐肉狗肉已经够硬核了，没想到还有鼠肉蛇肉。两千年前的古人，吃东西都是这么野的吗？地上爬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能在这一桌菜里找到。要知道日后会有两场大型的传染病，都是祸从口出。
想到这里，朱千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妇人笑眯眯看着眼前两位公子点菜点的如此阔绰，想必这次是遇见贵人了，谄媚地询问道：“两位贵公子，怎么不到楼上雅间，能眺望整座蕃禺城，风景更好哦！”
赵嘉元挥挥手道：“不必了，我更喜欢看这里人来人往的烟火气！”
“是、是，公子喜欢就好！小人这就给厨房报菜去，两位先坐坐，吃点荔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