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9章姑荻鸟（二）

朱千照思前想后，将想要发给蓝教授的短信编辑了又删，编辑了又删，如此反复数次。直至一通电话响起，来电的人让她出门一趟，她才停止这个无用功。来电的人是黄德才，此时此刻，他正在聚缘香行前的大榕树下，等着朱千照。他的身上汗涔涔，还喘着气，似乎是跑过来的。

“你来得正好，我有个视频想要给你看看。”朱千照手里攥着手机，心事重重。

“我有个视频想要请教一下你。”黄德才说。

两人如双生儿般心有灵犀，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人再一次同时开口，就跟复读机一般，忍不住相视一笑。

“还是你先来，女士优先。”黄德才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我不跟你争了，免得事情一个晚上都说不完.网上都在传徐满坠楼的视频，还有一班不明真相的网友网络暴力蓝教授，我害怕蓝教授会受到影响。”朱千照打开手机，递给了黄德才。

“我也正好想跟你说这个视频。这个视频，我在徐满出事的那天看过，当时只是觉得徐满坠楼的姿势很奇怪，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的事情。我爷爷去世之后，我重新查看这个视频，竟然发现有一只手将徐满推了下楼。就在这里，你能看到吗？”

朝着黄德才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有一只惨白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徐满的腰部一推！

朱千照点了点头说：“嗯，我能看到。”

“可是看视频下面的评论，网友们似乎都看不到。”

“我猜，极有可能是在医院的幻境里，赛莺莺帮你开了天眼。所以你才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黄德才恍然大悟，不禁想起自己在医院的异度空间里被赛莺莺那顿胖揍，当时还以为自己的生活会随着爷爷的死亡从此归于正常，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所以，这只手是鬼手吗？”

朱千照犹豫了一下，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没错，那是徐满死去的太太——邵菁菁的手。徐满私底下用胎儿养成婴灵，害死了邵菁菁，所以邵菁菁化作厉鬼回来报复了。”

黄德才惊愕，没想到这件案子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

她又说：“抱歉啊，当时录口供的时候，和你还不熟，而且这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摇了摇头：“我懂。我要不是亲眼看见，也不敢相信。”

朱千照突然心虚地看了看他：“那你会怪我给了假口供，妨碍司法公正吗？”

黄德才笑了笑：“放心吧，要是我把你以妨碍司法公证为由抓回去，法官只会以为我得了精神病。给我一百张嘴我也解释不了有只鬼手将徐满推下楼的事情。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徐满那个小三——柳露露的尸体好像变成了一只鸟。”

他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把关于柳露露的两个视频给她看。

朱千照看完大惊：“什么，柳露露变成了一只姑荻鸟？”

“姑荻鸟？”

她指着视频说：“看这只鸟一身蓝白相间的羽毛，黄色的尖喙，是姑荻鸟没有错。姑荻鸟由死去的产妇或失去孩子的妇人所化。柳露露死前怀着徐满的孩子，她和孩子都是被徐满杀害致死的，双重怨念叠加之下，幻化成了姑荻鸟也不出奇。”

黄德才瞪大眼睛看着手机屏幕，内心也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柳露露从尸体变成鸟、又从鸟变成人的这个过程。

“现在上面给我们的压力很大，我必须要尽快找到柳露露的遗体。可是一只鸟，都不知从何抓起。”他又犯了愁。

朱千照给他支了招：“姑荻鸟对孩子很有执念，喜欢偷夺别人家的孩子。接下来，你留意一下，本市有没有出现拐卖小孩的案子。顺藤摸瓜，也许就能抓到她。”

“噢，我懂了，我会注意的。还有，蓝教授那边你不用担心，警方已经在阻止视频的传播了。”

“嗯，那就好。”朱千照似乎松了口气。

黄德才左右四顾，看到便利店还没关门，于是说：“你等我一下。”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黄德才一手拿着一个甜筒，笑着说：“抓住夏天的小尾巴，请你吃个冰淇淋。”

“那我不客气了。”朱千照三两下撕开了甜筒上的包装纸。

不知怎么的，黄德才突然大笑：“还记得那年我十三你七岁，你拿着一根冰棒在大榕树下啃，我跑过去舔了一口，结果被你追着打。”

“你还好意思说！后来害得我的冰淇淋掉进水沟里了。”

“哈哈，我记得。后来你蹲在水沟旁边，哭了好久。”

“太坏了你。”朱千照把头扭到一旁，假装生着气。

黄德才将自己手中还没打开的冰淇淋递给她，说：“再赔你一个。”

朱千照把它推了回去，说：“小时候的事情，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再说，我一次哪能吃得了两个这么多。你吃吧！”

两只手轻轻触碰，黄德才感到身体似乎有一股电流涌过，酥酥麻麻的，顿时双颊通红，像是刚小酌完一杯似的。

只见他一本正经地说：“从前还小，还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喜欢你的情绪。老想着各种鬼点子作弄你，想引起你的注意。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嗯.有个问题在我心里很久了，我.”

一道带着兜帽的黑影从旁边一民居窜出，在两人面前掠过，惊扰了两人的谈话，然后一路往左前方狂奔。

是小偷吗？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又看到一位矮矮胖胖的妇女冲出门外，大叫着有人抢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