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敞开心扉
第69章敞开心扉
谢默之眼眶烧红一片。
按理说，愿望成真应当是开心的，但霍闻生明显感受一种凄凉的痛楚，也很快想明白问题所在。
误会就像一团污秽，即便只有小小一团，能及时发现清理，也会留有痕迹。更何况他与谢默之，在这场误会里加注了漫长的在乎，加注了看不见的羁绊，加注了隐藏起的爱意，以及彼此的性命。
就算冰释前嫌，也必须狠狠揭下长好的皮肉，再次尝到所受的苦。
为什么会这样呢？
“谢默之。”从没听霍闻生用这么压抑的声音喊他，谢默之混乱的思绪回笼，慢慢擡起眸，听到他说：“你说你好痛。”
“全都是因为我。”
谢默之看着霍闻生憔悴的面庞，好像在他面前卸下从容伪装，狼狈的样子刺痛他的眼，下意识缩回被人握住的指尖。
霍闻生蜷缩空落落的手掌，眼含破碎的光说：“我想到联姻，蓄谋引你出现，一开始是怕你走极端，担心你因我的仇人而毁了自己。”
“所以后来在夏尔艾斯，故意隐瞒你推开你，因为我知道就算将一切坦白，你也不会听话离开，还是会瞒着我登上海洋星……”
谢默之怔然望着他，仿佛被戳中心思，喉咙发不出声音。
“可是我错了。”
霍闻生不假思索说：“我总是以保护你为目的，却做出伤害你的事。”
“曾经总觉我做的一切情有可原，若是你知道所有真相，也一定不忍心怪我，可你坠海那晚，我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你对我的爱。在许多搜救船上度过的夜晚，总是后悔是自己用错方式逼你离开，又想不通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避免你受伤。”
“直到你说‘不想把好不容易拼好的自己，再次打碎'，我才想通你掏心掏肺帮我复仇，就已经想过任何会受伤的后果，但唯独忍受不了我带给你带来重创。”
“明明你只需要一句喜欢，偏偏我什么也没说，想你能自己发现，让你沦陷在我设下的温柔陷阱。”
“但其实，是我不安地想要把你永远困在身边。”
“成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谢默之近在咫尺，静静听着霍闻生敞开心扉，不再用他去猜心思，反而思维变得迟钝，只懂得去盯着他无声无息落下的眼泪。
“是我想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会隐瞒躲避我，让我成为能够留住你的存在，胜过任何人。”
“可坦诚这一点，我自己都没做好，”霍闻生擡起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贴近谢默之说：“对不起。”
谢默之哑然许久，才找回声音说：“我没有怪你。”
他在霍闻生面前，像是在照镜子，若论坦诚这点，谢默之何尝不是在隐瞒，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他也难辞其咎。
爱就那么羞于启齿吗？
直到此时此刻，先坦诚的人还是霍闻生，明明他也同样藏着掖着，有什么资格让霍闻生自责难过呢？
“我也有错，”对于习惯隐藏的人来说，开诚布公很难，谢默之抿了抿唇说：“一直是我不够勇敢……”
“你没有错，”霍闻生伸手轻轻拂去谢默之脸上的泪水，固执地将罪责全部揽在身上说：“我总让你哭，好久都没见过你笑了。”
“原来我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话音说完，霍闻生的肩膀塌了下来，重逢后见到谢默之那口强撑的气彻底断掉了，身上再无往日的傲气光彩。
谢默之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在他眼里，霍闻生既温柔，又缜密，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更有骄傲的资本。在这十四年来，他总是习惯用仰视的目光看着他，用许多美好的词语形容这个人。
唯独没想过有一天会视角转换。
谢默之即便没有垂下眸，但在雨夜中，闪电将天空割裂，白光掠过霍闻生的脸，宛如信徒般虔诚盯着他问：“我有资格和你重新在一起吗？”
语气中带着哀求，谢默之把今天得知的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又反反复复、一字一句拆开咀嚼理解后，有些恍惚分神。
什么时候，他竟成了这段感情的上位者？
在长久寂静中，霍闻生抓着谢默之衣服的力气又重了几分，纱布上隐隐渗出了血，笑着对他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曾经无数次说过的话，却带着紧张与不安，谢默之依旧沉默不语。
没有同意，没有拒绝。
霍闻生心跳加快，隐约间有了答案，于是他慢慢靠近谢默之，近到呼吸纠缠，看不清全部面容。动作定住的几秒，他在等人推开自己，却看见谢默之擡起漂亮的眼睛，正一错不错盯着他。
紧接着两唇相贴，吻到一片潮湿的酸涩，霍闻生温柔地顶开牙关，亲得深情而绵长，在雷霆暴雨的深夜里，让谢默之有种被珍重对待的感觉。
一个吻的热度，好像将在夏尔艾斯侵入骨的寒意彻底驱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闻生移开唇，想舔舐掉谢默之嘴边的晶莹，结果被人躲开，听见谢默之调整呼吸，哑声说：“我没让你亲我。”
“这样啊，”霍闻生松开他，仰着头闭着眼晴说：“那你还回来。”
霍闻生仰起头时，脸上的轮廓异常地清晰好看，谢默之瞥开眼，没有受到蛊惑说：“不想还。”
见人不再说话，谢默之故意忽略他烫人的目光，盯着霍闻生左手说：“你应该重新上药包扎。”
“你不是不想还？”霍闻生侧着头，撞进他的视线，语气中带着期待问：“为什么还要管我？”
谢默之反应了一下说：“因为你救了我。”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霍闻生眉眼露出受伤的神态，他知道谢默之没那么容易原谅，不过亲都亲了，想说的话都说了，他伸出左手很可怜道：“你帮我包扎好不好？”
这一次没有得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