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相爱相欺
第66章相爱相欺
一瞬间风声、雨声、海浪声悄然消失，霍闻生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看见谢默之微动嘴唇，听不见也看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心里猜想应该与之前一样，回了一句“好的”。
窒息近乎晕厥，霍闻生弓着身子，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只能红着眼眶，绝望地盯着谢默之。
谢默之颤抖着捂住霍闻生的口鼻，阻止过度换气，可对方沾满刺目红的手想碰却不敢碰他的举动，无疑将他的世界涂抹地面目全非，只剩下那句——
“离开霍闻生。”
他对上霍闻生眼底冲破云霄的悲鸣，嘴里做不出任何回应。
谢默之怔住很久，前一刻的记忆还是在想霍闻生的第三个心愿，怎么会是这个，后一刻就站在医院走廊里“醒来”，茫然地看向霍时恒。
“你还好吗？”霍时恒看着眼前憔悴的谢默之，浑身带着血迹，蹙眉问：“做检查了吗？”
谢默之垂下脑袋，盯着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想起比他更加狼狈的霍闻生，缓声说：“我没事。”除了气囊弹出后陷入短暂昏迷，有些发晕恶心，他受的伤最轻，也最看不出来，接着喃喃说：“是他的血，他……”
霍时恒耐心地等他把话说完。
“他是过度悲伤引起的呼吸性堿中毒，”谢默之胸口发闷，喘了一口气说：“右手伤得很重，需要情绪平稳后才能检查包扎，你进去陪他吧。”
霍时恒紧盯着他问：“你怎么不陪？”
“就是我让他情绪不稳定，还有……”谢默之顿了顿，仰起头面无波澜说：“他说让我离开他。”
霍时恒眉心更紧几分，忍不住说：“你真的觉得阿闻不见你就会平复心情？真的以为他想让你离开？真的认为他没了你会好好活？”
突然地一连三问，谢默之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霍时恒一字一顿说：“你坠海后，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霎时，谢默之渐渐感到一股冷意从脚底涌上，逐渐传遍周身，他感觉嘴唇在动，不经过大脑说：“怎么可能……”
霍时恒望着他，眼底有无奈，有嘲讽，有更深的悲悯。
“你真的了解阿闻的爱吗？”
“……”
“你们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就这么互相折磨，我属实看不下去，索性将知道的全部告诉你。”霍时恒面色凝重，深思熟虑说：“阿闻说过，你们之间的隔阂，应该是从你被绑架那天开始。”
“当日我们的真正计划是将计就计，等着白皑雪绑架他，有了犯罪铁证后将她一网打尽。谁料你先我们一步，带着罪证举报白皑雪，一切计划都打乱了。阿闻接到白皑雪的电话，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暴露隐藏已久的秘密，跑着去废弃大楼找你，自己炸成重伤也不敢回霍家。”
“你以为他借你的手假死吗？”
谢默之大脑嗡嗡作响，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直觉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霍时恒字字肺腑说：“他离开是为了保护你！谢默之，他最不想你有危险！”
“我们察觉霍家有一个隐藏很深的幕后黑手。阿闻十八岁车祸醒来后，发现明明伤情比他轻的爷爷不在了，他害怕如果回了家，等他醒过来，你会跟爷爷一样离他而去。”
“这种痛苦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只有他真的'死了'，那个人才会觉得你有用，煽风点火让你带着仇恨与我相争……”霍时恒停下来，放慢语速说：“这样你才能好端端地等他回来。”
谢默之喉间苦涩，不可置信说：“可是……在夏尔艾斯……他说都是演戏……”
“是啊，是在演戏，”霍时恒讲到这里，眼皮微微发烫说：“演给林皎月看的戏。”
谢默之眨动眼睛，泪水滚落下来。
“还记得我有一个未婚夫吗？当年在我们订婚夜，他被人绑架后淹死在大海之中，就是因为林皎月不想我们霍家任何一个人得到幸福。”
“你当初被绑架的经历和他一模一样，阿闻害怕你会成为下一个小𫞥，所以说尽伤人的话，用尽一切绝情的手段逼你离开。可是你那日还是登上海洋星，在他面前受伤坠海，他也跟着跳了下去，要不是直升机去得快，可能已经淹死在海里。”
谢默之怔住一瞬，没有预料真相竟是如此，他嗓音带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哽咽说：“是他什么都不说。”
“这一点，是他做错了，他也付出许多代价，”霍时恒沉默半晌，才说：“两个月前，谢君山为了报复阿闻，故意向法院申请你的死亡宣告。签完离婚协议后，阿闻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根本撤不回你的死亡宣告，所以才会……”一夜白头，一旦三个月公示期到了，谢默之彻底被宣告'死亡'，没了希望的霍闻生会彻底消失。
去另一个世界寻他的爱人
霍时恒避开沉重的话题，继续说：“他这两年总是问我，你们为什么会两败俱伤？明明当初就差一个婚礼，就能够幸福圆满了……”
想到那场头七婚礼，谢默之感受到剜心一样地疼。
“那是他精心给你准备的惊喜。”
“婚礼地点是阿闻父母结婚举行地，策划师也是同一位，婚礼用的花是你们的信息素，也是你说最喜欢的花。如果他真的利用骗你，践踏你的真心，没必要在叔叔婶婶面前……”
“至于证婚人是你的老师秦岳明，阿闻解释说毕竟是因为秦老，你们才能走到一起。”
陡然间，谢默之神色恍惚，想起在海洋星上霍闻生说过的话——“……未来我们的婚礼，我想请他当证婚人，毕竟也是因为他，我们才能走在一起。”
不是试探的话吗？
怎么会真的实现？
谢默之眼睛倏然红了。
霍时恒似是想到什么，接着说：“后来在夏尔艾斯，秦老和你的朋友得知你的遭遇，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阿闻求人，苦苦哀求他们把东西留下，被打了也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因为谁也不信他……”
“你也不信他。”
索性重逢后一句解释也没有。
两年间发生过什么也只字不提。
谢默之心脏微缩，不自觉向后退，像是在抗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