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怎么称呼

第46章怎么称呼

心脏上传来刺痛感。

霍闻生说的中文，其他人听不懂，但谢默之心里很清楚，曾经被绑架那天，当拷上手铐说出绝情的话时，就已经伤透对方的心。

所以即便霍闻生说“不喜欢”，谢默之看见他还活着，还能微笑，哪怕笑容掺杂着嘲弄与冷漠，都无所谓。

哪怕看着会心痛，也是开心的。

全都是他罪有应得。

拍卖师低声询问：“不好意思，请问可以用英文交流吗？”

“他说的理由很合理，”谢默之收拾情绪，把腰背打直，尽管知道没人在意，但他不想在霍闻生面前太失魂落魄，冲拍卖师说：“我同意撤销这件藏品，它值得更好的主人。”

拍卖师点头说好，随即去找拍卖会会长沟通。

霍闻生收回落在谢默之身上的目光，变得不易被人察觉情绪，声音不高不低说：“花言巧语。”

谢默之苍白着脸，没有搭话。

一句花言巧语，奠定两人重逢后的关系。

光阴似乎并未流转多久，他想起曾经在霍家，霍闻生也曾说过这话，只不过那时他神情温柔，总是对他有颇有耐心。但时过境迁，霍闻生不愿多施舍眼神，他也没资格让霍闻生用曾经的态度对待自己。

他不原谅他，意料之中。

几分钟后，会长走到两人面前，笑脸相迎说：“既然是霍先生您开口，我们拍卖行愿意打破行规，撤销后不收取您的违约金。”

破例的原因很简单。

亚隆董事长第一次现身露面，会所众人挂着新鲜出炉的崇拜，毕竟当年是霍闻生慧眼识珠，帮助原本只靠旅游业发展的夏尔艾斯建设港口，以新模式推动当地经济发展，理所应当受到敬仰与尊重。

这样才对。谢默之想，霍闻生不管在哪儿，不管经历什么，他依然有能力，有手段，实现他更远大的目标，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会长终于如愿以偿和霍闻生握了手，整个人状态相当亢奋，而霍闻生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谢默之或多或少觉得他有些多余，一丝久违飘忽的气味闯入鼻息，清新、干爽、沉稳的信息素给人温柔的安全感，这是属于霍闻生特有的信息素，令他无比怀念，更舍不得离开。

忽然，霍闻上前几步，走到谢默之面前，两人距离已经超出正常社交的范围。

他伸手在谢默之眼前晃了晃，笑意盎然说：“谢先生，想什么这么入神？”

“你叫我什么？”谢默之神色一僵。

霍闻生见他愣在原地，从容不迫一笑，语着揶揄说：“你想让我怎么称呼？默之，小乖，还是亲爱的？”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叫什么都不合适吧。”

谢默之望着他，霍闻生的笑容依然温和，却令他身上的血慢慢变冷，沁入骨子里发寒，原来他们现在相处的模式，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股苦涩漫上心头，谢默之静了很久才说：“你说的对，霍先生。”

从“闻生”到“霍先生”，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霍闻生顿了一下，眉眼间看不出阴晴，目光从谢默之看向远处的霍时恒，问：“晚上有约吗？”

谢默之摇头说：“没有。”

“那就好。”

隐隐地，谢默之带着期待地望向他。

然而，霍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你别多想，突然撤销藏品是我不对，于情于理都应宴请一顿表达歉意，会长刚刚已经答应参与，谢先生是买方，若是有空不妨一起。”

走过来的霍时恒听到这番话，深看霍闻生一眼。

“有空。”谢默之经历从希望到失望，眼神倏然黯然，冲霍时恒说：“要不你……”

“一起去。”霍时恒打断他，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说：“我知道你是这意思。”

“……”

不，他是想让霍时恒回去。

察觉霍闻生紧盯着他，谢默之如芒在刺，心想霍时恒什么时候这么爱凑热闹了，让本就不好的氛围，陷入一种诡异的胶着。

安静了片刻，霍闻生噙着笑说：“家人就是不一样，走哪儿都跟着。”

听见“家人”二字特意加了重音，谢默之倏然睁大眼睛，一瞬间想到之前不欢而散的会议，那位莫名其妙的工程师，曾质问他“你们什么关系。”

他当时说了什么？

谢默之苍白着脸说：“……原来是你，对不起。”

霍闻生言笑晏晏说：“没关系，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能管你私事？”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谢默之站在原地，刹那间像被无形的刀刺中心脏，根本喘不过气——原来无意间，他又用话伤了霍闻生的心。

见他的眸色闪过一抹黑色暗涌，霍时恒觉得莫名压抑，直觉不太妙，刚准备出声劝两句，接着听到一声喃喃。

“我真该死……”

这一声，像无奈叹息，像梦中呓语。

不过转眼，谢默之又恢复往日冷淡沉稳的模样，平静地跟了上去，这令霍时恒一时分不清，那句话究竟是不是他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