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关凌与他母亲关系不亲密,但他一直是尊敬他的母亲的。
商应容的口气简直就是让他厌恶。
车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再发出声响。
过了一会,商应容偷偷朝关凌伸出手,在快要搭上关凌的手之际,被关凌狠狠抽打了回去。
商应容皱眉,冷著脸,眼睛定定看向关凌,说:“我只是问问好不好,你不要婚礼,但我们今年会有周年派对,就在‘凌美’庆祝宴会后,到时要请她出席。”
“凌美”器械这条产业链成型之后就会成为容广的第二支柱产业,这会让容广未来十年的盈利都非常可观,而今年公司的庆功会安排在他们结婚日期的前天,因为商应容已经准备好开一个他们两周年的小型派对,到时中美所有高层管理人员和合作伙伴都会到场。
包括他们双方的亲人。
要不然,他才懒得提起关凌的母亲。
他可以不请他的那个父亲,商应容也没想请他的意思,但他总归是要见见那位母亲的——关凌从没在他面前提起她。
关凌不提,难道他提起一句都不成吗?
关凌不悦,商应容也不高兴,但他现在已经足够识相,没喝斥关凌。
尽管他确实满心不悦。
而他说完话,关凌完全看着车窗外,已经不再看他一眼。
关凌是真的发了火,商应容刚下车,他就让老马调了车头,扬长而去。
商应容当场发愣了好几秒,如果不是楼上还有会议在等着他开,他得打电话让老马把车开回来揍关凌一顿。
不过没揍,他还是按捺住脾气开了会,中途送餐的来了吃了点,接着开会到十二点,下车坐到老马车上时才终于问:“气消了没?”
老马在前面对着后视镜对他苦笑,“老板啊,哪能啊,您说什么不好非用那种口气说他的母亲,您不是不知道关总那个人,豆腐嘴刀子心啊,越不提的越在意,您看他就不在意他那个父亲,他来找茬他也跟您不是也说?那时刀起刀落多干净啊。”
商应容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深夜让一天工作下来的他有些疲惫,前面的是他的老司机,他说话也比较随意,“那就让他生气。”
话尽管随意,但冷硬,老马又只好闭上嘴。
商应容见状摇头说:“你看他什么时候真生过气了?”
戴面具戴这么久了,每天都笑里藏刀的,让他生生气也好。
老马再次及时醒悟,有些惊呼道:“您故意的?”
商应容露出点淡笑,不置可否。
关凌那假惺惺的态度,装了近两年,也还真不怕装出病来。
商应容进了家,上楼的时候看到床上有人,他扔了公文包进了浴室,从头到尾只瞥了一眼床上。
洗好出来,他去拉扯关凌的被子,关凌没理他,商应容干脆趴他身上睡着——他知道关凌吃他这一套。
果然,没多久,关凌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刀子一眼的眼神往他身上射,但还是把被子裹在了他的身上。
商应容知道大概是怕他病了,他又得伺候他的缘故。
但他暂时也懒得理会关凌是怎么想的,来日方长,他有得是把握把关凌给困在他的方寸之地。
他实在过于疲惫,搂紧关凌就睡着去了。
睡着时感觉到关凌狠狠咬了下他的耳朵,骂了句什么话,他也没当回事就沉睡了过去。
这半年他太累,睡不太好,能回来之后还能搂紧这个人,虽然人最终回是回来了,但回来的过程一点也不容易,回来后,关凌的心思也不好猜,商应容只能再次步步为营,老实说,他宁肯多养几个听话的,也不想跟关凌这样的人费心力气共度一生——实在太累,太耗精力。
但他已经明白他离不开关凌,只能这么做。
为此,商应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有像唐浩涛所说的那样好,要真那样好,他就不应该把这么多的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而且是在愚蠢的十几年后。
关凌已经觉得无法跟商应容沟通,但睡下来的商应容却让他没办法抗拒。
而且他已经确定商应容知道他没法抗拒。
所以当他咬了商应容耳朵,直到咬出血也没把人咬醒后他低咒了几句,但没过几分钟,他又犯贱地去舔那快要凝固的血丝,最近没奈何,关了床头灯,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在呼吸相互交缠中试图入睡。
心确实已如止水,但是,曾深爱的男人的这张脸孔就这么安顺地躺在自己身边,关凌无法让自己去否认那十来年间对这张脸孔的痴迷的心动,哪怕像以前所说的那样想亲手杀了商应容,但只要商应容摆出这张脸,哪怕恨意涛天,关凌都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他不是个不果决的人,可就是爱了这么个人,像是把自己一辈子所有的犹豫和懦弱都搭进去了似的,他总是心善得像个守规矩的胆小鬼。
当然,如果不是商应容表现得这么平静,关凌也不会这么不确定,他真是宁肯商应容跟他针锋相对,也好过他拿这张这样的脸真没办法。
关凌厌烦这样的自己,也厌烦这样的商应容。
有时在这样的深夜,他更厌烦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明天一醒来,什么也不会改变。
发生的就是发生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继续的还是得继续,人只要活着有口气,还是得挣扎,并且,还得尽力挣扎得漂亮,才觉得这样努力活着不吃亏。
第二天醒来关凌发现商应容不只是缠人,而且是不要脸了。
他一句话都不说,但就是跟在他身边,等老马进来问他是不是要去公司了,他就把眼睛看到他身上。
在外人面前总是要几分面子的关凌只能朝老马笑笑,让他等等,他们马上出去。
人一走,他就跟商应容微笑,好声好气地说:“你先去,我在家有事要处理。”
“那中午过来?”商应容像是根本不着急,看着关凌的眼神没前段时间那么冷酷与漠不关心,但其中已经有了算计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