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他死了
江清眼中凶光毕露,左手握着刀搭在肩膀上,抬起下巴看着被自己劈散的黑气,得意道:“有多少尽管来,小爷赏你们吃板刀面,哈哈哈。”话才说完,他狭长的凤眸忽然一眯,紧接着就愕然的瞧见镇魔塔环形石梯尽头紧闭的石门居然凭空冲出黑气来,一道接着一道冲出,已经来不及去细数究竟有多少了。
江清一下子就变成了苦瓜脸,他心中大叫自己是开玩笑的,同时暗骂自己乌鸦嘴,这些魔气之中一定蕴含了千百年来妖魔们的灵性和怨气,虽然其神魄早就烟消云散,其秉性还是融入了魔气之中,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一番狂妄的沾沾自喜惹怒了这些沉寂千百年的魔性,今日势必要释放一下不甘和怨愤,这下可真是要倒霉了。
黑气速度极快,偏偏又飘忽不定,冲出石门后一瞬间就分为几十上百道,刹那间就将江清包围在中间,让他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手忙脚乱之下定会中招。
江清脸色凝重又气愤,这些个山主长老不是说只要不去到镇魔塔第二层就没有危险的吗,小爷他娘的现在根本就是在闯刀山火海吧!
他想也不想,直接脚踏地砖一道劈散面前拦路的三道黑光,直接掠向镇魔塔出口大门处一掌拍了上去。但就是江清这足以让土石崩裂的一掌居然没有能够撼动这石门丝毫,甚至只发出了一声闷响,回荡在这空旷的塔内。
该死的!
江清暗骂一声,黑光形成的包围圈已经渐渐聚拢,他又连续拍打塔门,大喊道:“长老,阁主,快开门啊,这里头有危险!”
没有人回答他,甚至他的声音根本就无法传出塔去,明显惊慌的声音就在这镇魔塔中悠悠回响,听起来无比寂寥。
江清气的用力踢了一下石门,这些家伙太不负责任了,直接就把自己丢进塔里就完事儿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说留些个手段预防一下,如今可怎么是好啊?
他回头有些口干舌燥的望向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无数道黑光,它们每一道都有手臂粗细,千百道拥堵在一块,就像是一团极大的能量将江清堵住,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忽然第一道黑光迫不及待冲了上来,但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一柄闪烁着暗红光泽的刀刃一落而下。
万事开头难,第一到黑光就像是发出冲锋命令的主帅,一声令下,身后无数将士就拼了命提枪上阵。
江清望着无数道扑来的黑光瞳孔骤缩,心想这下是死了,虽然他的刀有克制这些魔气黑光的奇效,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千百道黑光一起涌来,根本没法儿顾及到各个地方冲来的黑光,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虽然心中没什么希望之火,但江清绝不是那种临死前抱怨一番然后绝望认命的人,他先是提刀劈散最前面的几道黑光,然后抬脚踏在石门上用力一蹬,身形直接腾飞出去,从黑光的包围圈中一跃而出。
千百道黑光紧随而至,眼看江清在半空中无处借力,马上就要被黑光们再次堵截包围。忽然“咔”的一声轻响,袖筒中射出绳线飞爪勾住中间那尊最大的佛像金身耳朵,然后身形迅速拉了过去,没有让黑光们形成包围圈,否则真的就插翅难逃了。
一刹那的变故只发生在转瞬之间,黑光们立马又折转方向追了上来,一时间镇魔塔内阴风呼啸,外边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也忽然阴云汇聚,黑沉沉的似天兵天将从四方天边压了过来,如大军压境一般。
阴云密布,冷风呼啸,众弟子以及长老都不明所以,有些奇怪为何方才那样晴朗的天气一下子就这样阴沉沉的,好像就要倾盆大雨一般。
他们猜得没错,天空阴云聚而不散,一盏茶时间过后就开始下起了大雨,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凶,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皆被淋成了落汤鸡,喊着闹着就开始四处躲雨,并暗骂这鬼天气到底怎么回事儿。
镇魔塔中,江清在四处纵跃飞跳,空余的一只手不断握着残阳星陨刃在身后劈斩,将紧追而来的黑光劈散。好在在内天地中对这种闪避的能力联系了不知多少次,一时间居然还没有被一道黑光乘虚而入,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体力终究有限,这么一会儿时间过去,江清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开始忍不住气喘。
这镇魔塔中不见日光,所以江清根本没法儿判断到底过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镇魔塔三日之旅这才刚刚开始,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三天之中和这些不知疲倦的黑光躲猫猫啊?一味躲避下去,早晚会被吗,魔气入体,死无全尸。
必须要想一个脱身的办法。
这时一道黑光似流星飞坠般追了上来,江清不躲不闪也不用兵器格挡,口中默念法决,低喝一声,“逆行经脉!”
护体黑气直接就将江清笼罩在其中,那冲来的黑光落在护体黑气上竟然直接就融入和进入。江清吃了一惊,他明显感觉到黑光没有被自己逆行经脉的黑气给抵挡或者搅碎,而是切切实实融入了他的护体黑气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江清心生疑惑,这时紧随而来的无数道黑光似狂风暴雨般扑了上来,江清瞳孔骤缩,他此时就想睡置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望着铺天盖地压来的滔天巨浪,有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同时也是事实。
黑光刹那间就将他的身体淹没,一切却没有归于平静,只听一声怒吼响起,忽然黑光围拢的地方膨胀开来,紧接着一个怒面武行者虚影站了起来。他双目赤红,身穿武行者衣袍,脖子上挂着拳头大的佛主,身材极高,足有一丈二尺,正是江清修炼成的《行者怒魔虚影》。
望着被隔绝在外的魔性黑光,行者怒魔虚影中的江清稍稍松了口气,但他依旧是不敢大意,因为行者怒魔虚影虽然能够抵挡一时,却不能抵挡一世。怒魔虚影虽然强大,但同时消耗的灵劲也是巨大的,虽然他灵劲精纯浑厚的程度远超同境界的修士,可依旧没法儿长时间支撑行者怒魔虚影的消耗。
内天地中融入山川水脉的蝮蛇宝血中蕴含的灵力他根本来不及吸收纳用,偏安一隅绝非上策,坐以待毙更是懦夫的行为,所以一定要想个法子解决这些麻烦,或者通知外面的人知晓,可一时间他也无从下手。
黑光被行者怒魔虚影逼退,但也仅仅是被逼退而已,还有更多的黑光从通往二层的石门中钻了出来。江清只感觉浑身被一股深深地无力感笼罩,现在飘荡在镇魔塔一层的魔气黑光已经有上千道了,滔天的魔气聚而不散,不断冲击着行者虚影。
江清操控虚影开始反击,但撕碎的黑光也只是冰山一角,反而他感觉自己的灵劲正在迅速消耗。江清咬了咬牙,他现在就像是被千军万马包围住的将军,虽然自身武艺高强,但抵挡不住人多势众,终究还是要战死沙场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江清觉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这些该死的魔气黑光弄成白痴甚至操纵理智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才获得属于他的第一个荣耀,他说什么都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忽然他灵机一动,猛地一个转身,武行者虚影也跟着他转身,然后就大踏步冲向了紧闭的镇魔塔大门,一拳轰了上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镇魔塔并没有颤动,甚至那紧闭的石门也没有摇晃,只是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仅此而已。
江清吃了一惊,自己操纵行者怒魔虚影全力轰出的一拳居然依旧不能撼动丝毫折扇塔门。他绝望的回头望着迅速包围来的魔气黑光,咧嘴露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我江清再世为人,居然会死的这么冤枉。”
不知过了多久,武行者怒魔虚影开始虚晃起来,这是江清灵劲供应不足的情况。又过了一会儿,武行者虚影彻底消散,围堵在外的数千道魔气黑光就像是开闸放出的水,铺天盖地朝江清压了过去。
江清就这么站在塔门下一动不动,望着扑来的无数道魔气黑光,他的凤眸中没有一丝惊慌恐惧,反而满是决绝之色。他已经没有灵劲施展任何一个招式了,他比同境界修士宽阔的丹田中,灵劲一丝不剩,刹那魔气黑光就将江清淹没,吞噬。
江清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魔气黑光不依不饶,一道接着一道冲入他体内。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弟子们叫苦不迭,美丽的雨天偶尔欣赏欣赏就好了,这样连下个三天三夜实在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但今天却是个特殊的日子,这个特殊的日子并不是什么比武大典,而是武修山弟子江清出镇魔塔的日子。
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挺严重的,毕竟关乎着一个弟子究竟是不是魔教之徒的问题,但真正感兴趣并留意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的弟子却没有多少。雨停了,日头出来了,一切回归平静,弟子长老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欢声笑语依旧一片,气氛融洽,真是个修行圣地。
但有些人就清楚记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别的人先不说,武修山众位长老这三天三夜里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个被关入镇魔塔中受苦的弟子来。这孩子刚刚为武修山夺来了不知多少年不曾获得过的荣誉,但他居然被怀疑是魔教之徒,并被关入那只有穷凶极恶的妖魔才有幸关入的镇魔塔,这样的后果叫人唏嘘不已。
副山主、顾冬长老以及元卜等六位长老一大早就在武道殿碰面,几人一同掠向了东边镇魔塔方向。
此时镇魔塔前已经站立了几道身影,参星阁副阁主显然也在其中。武修山众长老落下地后显现出身形来,身穿灰袍的老者直接几步上前,扯开嗓子大喇喇道:“好了,三日已到,开门吧,我要赶紧把握武修山的好徒儿接回去。”
不远处,另一个身穿紫袍的老者冷哼一声,“说不定这石门一开,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灰衣老者大怒,喝道:“阮海你少给老子放屁,已经听了你的让我武修山弟子入镇魔塔证明身份,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搬弄是非,我问你存的什么心!”
灰衣老者疾言厉色,身穿紫袍的阮海长老平日里德高望重,如何能够忍受人家这样无礼的态度啊?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结果尚未可知,他是我参星阁弟子,难道我想他和魔教有勾结吗?是此时彼你我无需争论,只需请副阁主打开镇魔塔,一切便一目了然。”
灰袍老者自然就是武侯了,他也哼了一声,转而对副阁主说道:“副阁主,请开塔吧。”
副阁主点了点头,依旧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面贴牌来,磨炼法咒然后左掌在铁牌上一拍,登时打出一道铜光飞出落在沉重古朴的塔门上。这被江清行者怒魔虚影全力一轰都没有半点儿摇颤的塔门居然缓缓挪动开启。
众人不由得一起凝神看向塔内,塔中依旧是黑沉沉的一片,寂静无声,开门口并没有众长老担心的那样溢散出魔气或者寒气来。
武侯忽然瞪大眼睛,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直接冲入镇魔塔门口将地上躺着的一个背刀少年抓起然后带了出来,轻轻将他平躺放在地上。
顾冬脸色一沉,柳眉紧紧皱起,两步来到江清身边然后蹲下,想要为他把把脉却发现他两条手的小臂都戴着袖筒。她转而将葱尖般的玉指摆在了背刀少年鼻下,忽然脸色又是一变,回过头来只见武侯长老也是一脸痛惜的摇了摇头。
顾冬微微一怔,旋即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语气平淡不起丝毫波澜,“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