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铁牛真会夸人
安章清看着半点事情没有,却还是微微喘息,梳理的整齐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瞧着不远处脚步浮虚却依旧挺立的少年,嘴上一直挂着的和煦笑容渐渐淡去,拱手作揖,“阁下好气魄。”丁德明虽受了伤,凶猛闷的厉害,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真个是豪迈畅快无比,“过奖过奖,人言临阵对敌,敌人便如有杀父夺妻之恨般,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哪里有半点儿温情脉脉,和声细语啊?我自知不知你的敌手,你却因我三声大笑夸赞与我,便是今日这场比斗输了,我也只当作是胜了,而且是大获全胜!”
三山看席弟子以及殿天场外围拢看热闹的弟子或冷笑轻蔑,或点头敬佩,各种心思因人而异。只是丁德明此番豪情壮举,虽然今日注定了要战场失意,可有道是祸福相依,说不定就能情场得意,殿天场外正有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盯着他狼狈却癫狂的大笑背影,若有所思。
江清笑道:“铁牛你看,丁兄弟分明不是安章清的敌手,却能这样临危不惧,他可是二阶聚魂甲等大成修为境界啊,本身散发出的压迫力就足以让境界低于他的人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还是在比武擂台上,刀剑无眼的,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胆战心惊,面露惧色了。”抬手一指,“可你瞧瞧,丁兄弟脸上可有半分惧怕之意?我看他分明是极为享受这场实力悬殊的比斗,方才能这样放开怀抱啊。”
铁牛认真看了看,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
安章清深呼吸调整翻腾的灵劲,眼睛微微一凝,望向丁德明的目光再次变的平静起来,“啪”的一声将手中白玉折扇合起,抬步朝他走去。
丁德明同样大喘一口气,知道最后的决战到了,他强行提起一口气堵在胸膛,握着斧子也抬步走了上去,接近安章清六尺远距离举斧便劈。
安章清不急不缓,轻轻侧身,按照他侧身的速度,这斧子势必躲不过,可他偏偏就出人意料,只差半寸距离就给躲了过去,旋即手中合拢的白玉折扇从右手往身后一抛,探出左手接住,扇尖朝丁德明毫无防备的右腰侧点去,依旧是那样不徐不慢,偏偏又是极快的。
丁德明自然也看见了,眼睁睁瞧着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握着白玉折扇朝自己腰侧点来,速度缓慢轻柔,他脑子急速转动,想要抽身躲闪,可身子却似泥土浇灌一般动弹不得,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张口咬破自己舌尖,疼痛是他恢复清明,眼前发生的幻觉也登时破碎,但这一来一往耽搁的时间实在太多,白玉折扇已近在咫尺,丁德明只来得及运转护体真气尽数凝结在腰侧,同时收起斧头,咬牙该攻为闪,强行宁转身子。
护体真气稍稍阻隔片刻,丁德明多年习武身手不凡,白玉折扇点在腰侧的瞬间便被他旋转的力道引偏,虽然还是打到了,至少丁德明没有挨结实,否则这一下胜负已分。
安章清再次吃了一惊,想不到势在必得一击居然被他给硬生生躲了开来,刹那的交锋让他看清楚了丁德明口中的小动作,心中不由得对他又佩服了几分,能在危难关头咬舌清醒,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旋身躲避攻击,单就是这份临危不乱的心性就实属难得。
丁德明却好受不到哪里去,捂着腰侧后退,虽然肋骨未断,可顺着白玉折扇传入体内肆意破坏的灵劲却更加要命,正在翻江倒海般的席卷汹涌不绝,此刻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右腰侧根本使不上半分力出来,强行想要站的笔直,看起来反而怪异。
武修山看席上,江清见到此情此景,叹了口气,“哎,丁兄弟表现的已经足够出色,出乎意料了,可实力差距终归摆在那儿,而且安章清手中的白玉折扇似乎也不是凡品,应该是一件品级不低的灵器,丁兄弟能撑到现在还能站着属实不易啊,胜败却已见了分晓,再战下去就有点不知进退的意思了。”
似乎印证了江清这句话,执事长老眼光何等明锐毒辣,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丁德明无再战之力,便一挥阵旗解开结界光幕,高声宣布道:“胜负已分,不必再战,术修山安章清对武修山丁德明,安章清胜!”
闻听此言,安章清自然不会反对,因为在他看来,击败丁德明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丁德明自然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是安章清的敌手,再战下去不过是装模作样的死扛而已,反而会落人口舌。
既然执事长老都宣布了胜负结果,他当然没有意见,先对执事长老拱手作揖,又对安章清道:“领教了。”
安章清一摊折扇,轻轻摇曳,翩翩风度令人称赞点头,微微还了一礼,“承让。”
丁德明点了点头,执事长老道:“你受了伤,第三轮还有机会比试,可要去医治一番?”
“多谢执事长老。”
执事长老一挥手,召来两个弟子带着丁德明离去,安章清自回术修山看席,无数女弟子欢呼尖叫,呼唤着他的姓名,皆被其风采所倾倒,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江清小声道:“这安章清真是不简单,之后若遇上,一定是个劲敌啊,就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敌手。”
铁牛认真道:“他虽有点本事,但是跟大哥你比就相差甚远。”
江清咧嘴一笑,“铁牛可真会夸人。”
“没有夸人,是实话。”
江清点头,“我也觉得我能胜他。”
铁牛憨笑挠头,“嘿嘿.”
这下子武修山众人便没有多少言语了,王全忠在一十八个新入弟子中算是前几个数得上的高手了,现如今连他都败下阵来,难免令众人情绪低落,不过眼睛在瞧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之后却又都安定下来,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自然就是江清和铁牛二人,尤其是铁牛,地宫闭关突破天劫一事经王辉长老之口,大家已尽皆知晓,明白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三阶归元境界,心中佩服羡慕的同时也更有底气了,这是自己山头的人,赢了的话也是为自己武修山争光,就像是一个稳定军心的宝贝,定江河湖海的定子,只要有他在大家定然虽惊不慌。
再看江清,虽然只有二阶聚魂乙等大成修为境界,却也是沙盛林考验第三名的人物,而且听王辉长老所言,江清境界虽属中流,展现出来的实力却不输于二阶聚魂甲等境界的修士,众人起初都是不信和怀疑,方才却见他在石惠那样铺天盖地的灵力攻击下竟能找到几乎不存在的破绽,反败为胜,就这奇迹般的逆转就足以让大家相信他并非浪得虚名,能让铁牛称呼一声大哥人的,怎会是欺世盗名之辈呢?
殿天场中,执事长老高声道:“第三擂台,武修山江清对法修山谢怜。”
江清意外抬眼,铁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轮到你上场了。”
法修山看席上,谢怜闻听此言微微一愣,旋即大喜,几乎就要手舞足蹈,欢呼雀跃起来。崔玉却柳眉一皱,看了看对面看席上的背刀少年,又瞧了瞧身边似狂似癫的谢怜,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小怜,这.江大哥是好人啊,你们”
话还没说完,谢怜摆了摆手道:“哎,小玉你不要多嘴,他是不是好人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他得罪了本小姐,得罪本小姐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他也不会例外。你知道吗,上次在入道殿曲师伯举办的比武,我输给这家伙有多不服气,回去后气的是捶胸顿足啊,几天几夜吃不下饭,气煞我也,一直想着找个机会报仇雪耻,定要数倍奉还,想不到苍天佑我,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我本来还想多撑几轮,一定能够遇到他,到时候战而胜之,我定心肠大畅,现如今好事提前倒也不错,小玉你不必担心,我必胜。”
崔玉满脸忧色,她不想看着相识的朋友动刀动剑,“可是.”
谢怜望了她一眼,嘻嘻一笑,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小声道:“知道你担心他,怕他手上,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啊,伤不了你郎君的。”哈哈大笑三声,直接掐诀念咒自看席上腾空而起,朝殿天场飞去。
崔玉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望着谢怜飘飞而去的背影恨恨在看席上跺足,粉拳紧握,低声嗔道:“胡言乱语!”
卞围海抬起眼来,陈莹也饶有兴致,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我知道这俩人之间迟早会又一战,却想不到这战来的这么远,本以为小怜这丫头在这一轮八成会落选,那么和江清道友的一战势必拖延,看来这真是天意啊,让他们二人第二轮就碰见,看来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啊。”
卞围海道:“小怜脾气鲁莽,遇事容易冲动,自从咱们在沙盛林被江清道友淘汰后她便记恨在心,殿天场时小怜又在比武擂台被江清道友击败,心中更是积怨难平啊,但愿一会儿交战,江清道友会念在相识一场手下留情吧。”
王全忠一摆手,笑道:“哎,你们就放心吧,江清兄弟的性子我了解,虽于谢怜姑娘有些不愉快,但还是知道大体的,定不会伤到她半根汗毛。”
陈莹担忧道:“虽说这么说,可比武场上便如同沙场,刀剑无眼啊,若小怜耍起性子,拼死一战,江清道友为了自保,出手重些将她击伤那也是无法避免的,但愿小怜能够知难而退吧。”
卞围海道:“小怜可也是二阶聚魂甲等小成修为,修为境界还要比江清道友高出一筹,想来应该没有大事,莹儿你就不要担忧了,且看着就是。”
“好吧。”陈莹点了点头,轻轻靠在卞围海肩膀上。
王全忠撇了撇嘴,双手枕在脑后,道:“哎,好一对神仙眷侣啊,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只懂修行的匹夫实在是浪费时光,惭愧啊.”
卞围海与陈莹相视一笑,目光一同落向殿天场中。
谢怜率先落在殿天场第三比武擂台中,一席月白长裙触地,腰间碧蓝亮牌吊晃,头顶碧青发带轻缚,肤如凝脂,眼含秋波,唇如红玉,指如葱尖,眉目如画,容颜娇丽端正,却脱不掉稚气与任性,虽年少,身子矮小较弱,却似新生鲜果,玲珑婀娜,已有雏形,好不迷人。
她只身立在场中,自是备受瞩目,她却对无数道炙热目光视而不见,趾高气昂,扬起下巴,抬手一指武修山看席,娇叱道:“江清,还不下来,你想避战吗?”
高天上,程玉林冷笑一声,“这江清果然不是好东西,得罪的人真是不少,看这模样,似乎和这个法修山小丫头有天大的过节似的。”
高贵端坐在木椅上的顾冬眯了迷眼眸,轻启朱唇,“玉林休要胡言,这是人家的恩怨,与你与我皆无关,不可妄自议论。”
程玉林拱手作揖,“是,师傅。”
武修山看席上,丁德明望了摇头苦笑的江清一眼,古怪道:“江清兄弟啊,我怎么发现到处都有你得罪的人呢,你说说,你在来参星阁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不会是江洋大盗吧?所以才会这样人人喊打喊杀的,走到哪儿都有仇家?”
江清白了他一眼,道:“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在沙盛林时,我就要来到西边高坛,他们一行三五人却从中拦截下我们,想要夺取我们手中的分数,没奈何,我与铁牛等几个同伴只能将他们一一淘汰出局了,这谢怜姑娘就是被我给淘汰的,她在半空中施法,碍手碍脚,我便一跃而起,爆喝一声,见她淘汰。”
“她怀恨在心,后来在殿天场,曲师伯怕我们久等烦闷,便举行一场比试,谢怜姑娘怀恨在心,邀我上台一斗,我本不愿上去,其余人却鼓噪逼我上台,我万般无奈之下与之比斗,再次将之击溃,自此过后,她更是积怨难平,见到我总是没有好脸色,这不,老天爷开了个玩笑,偏偏要我在和她斗第三场,人家都说事不过三,我既不能输也不会输,那么她必败无疑,恐怕往后咱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