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铁壶烧酒
江清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两颗外壳坚硬的果子，道：“自然是马到功成的，这果子怕是不能吃的，稳妥起见，咱们不去碰，只征用这外壳当做盖子就是。”说着坐到了篝火前，比划了一番铁壶上需要多大的盖子才能正好盖上，袖筒弹出飞刀接住，似切开豆腐般在坚硬的果壳上切开一个圆，登时里头就由绿色果水流出来。他将果子朝后一抛，把刚刚切好的盖子盖在铁壶上，大小正合适，不由得欣喜若狂，忙将铁壶两头麻绳系在篝火的木棍横梁之上，慢慢熏烤，不稍多久，就能吃上一口热酒。
崔琳笑道：“江清啊，你到是会盘算。”
“为了填饱肚子，我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啊。”背刀少年哈哈大笑，起身朝仍蹲在溪边忙活的铁塔黑大汉走去，见四条羊腿和一根根肋骨整整齐齐铺在芭蕉叶上，江清点着头，啧啧称奇道：“铁牛啊，你可真是粗中有细，这样庖丁解羊的手段本事，就连大哥我也不敢说能胜过你啊。
”
“嘿嘿。”铁牛挠挠头，一脸憨笑，道：“大哥过奖了，都是大哥教得好。”他指了指芭蕉叶上的一颗羊头，问道：“大哥，这羊头你还要吗？”
江清反问：“铁牛为何这么问啊？难不成.你喜欢吃羊头？”
铁牛摇头：“不，大哥，俺就是那么一问，既然大哥不吃羊头，索性就丢了吧。”说着仰起头，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哎，粗壮手掌抓住羊头，朝天上种种一人。折射着白芒，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的倒影下来一道黑影，风声四起，发丝与衣袍飘动，抛上未落的羊肉被一只白毛大鸟似刀剑般的利爪扣住，双翅一震，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嘹亮嘶鸣，朝远空去了。
江清目瞪口呆，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问道：“铁牛啊，你认识它？”
铁牛却摇了摇头，“俺不认得它，只是刚才听大哥在这溪边杀羊，它就一直在树上看着，我知道它想什么，只是不得大哥顿首允准，铁牛不敢擅作主张，只等着大哥回来，再做定夺。”
“原来如此。”江清拍了拍铁牛的肩膀，笑道：“铁牛啊，大哥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虽然心眼儿不大，却也不小。再者说了，这样的好事也算是为自己积福了，何乐而不为呢？下次若再有此类事情，不必等我允准了，你自信思量决定就是了。”
铁牛点头：“谢大哥。”
“何必客气。”二人三下五除二将一整头羊解决干净，一人一人拎着芭蕉叶走了过来，铺在篝火旁边，带起一阵膻味。
崔琳等人皱了皱眉头，运功打出一道掌风，将这膻味暂时吹开，右手食指横抵在鼻子下方，嫌弃道：“怎么这羊膻味这么重啊，我记得上次那只羊可没有这样的怪味儿啊。”
江清在篝火前坐下，笑道：“世上岂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事物呢？羊类生灵自然也是各有不同的，你看野山羊，岩羊，绵羊，都叫羊，可是这味道却各有千秋，有的人喜欢这个，有的人喜欢那个，因人而异。这三角怪羊的膻味虽重，待烤熟之后，鲜美的羊肉味也会重，那才是真真正正好羊肉的滋味儿啊。”
铁牛挨在江清身边坐下，生长的高大，一人就占了许多位置，站着和坐着没差多少，他动了动鼻子，认真道：“很香.”
三女同时翻了个白眼。
“来，铁牛。”江清把自己削好的一堆树枝递给铁牛一般，横铺在篝火上的木棍横梁上头，纵北朝南，间隙只有一根手指粗细。铺好后，两人便将切割好的羊肉，带着筋骨的肋骨竖着摆在上头，绝不多放，以免受热不均，这是江清的主意，铁牛自然是顺从。
“哎呀。”江清一声惊叫，不顾篝火灼热，忙从篝火的木棍横梁上解开麻绳，将铁壶取了下来了。果不其然，里头的酒早就响了，拿在手里都感觉颤动个不停，忙将铁壶放下，双手摸着耳朵，道：“嘶，真烫啊，崔琳姑娘，怎么你们也不帮我看着点？”
崔琳柳眉一竖，斥道：“胆肥了，竟教训起我们来了？”说着横了背刀少年一眼，冷淡道：“哼，你只说你想要喝一口热乎酒，又没说要喝多热的，我们怎么知道取下来会不会碍了你的好事啊。”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崔琳姑娘不必当真。”江清嬉皮笑脸，打开果壳做成的盖子，热气腾腾的酒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念了一句，“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崔琳问道：“还没喝呢，怎么就要醉了？”
江清闭上眼睛，深深一吸鼻子，笑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说完翻手从乾坤袋中取出几个杯子盏碗，拎着铁壶慢慢倒上，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客气，天寒地冻的，就要来一口热酒，吃一块熟肉，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能让人身心愉悦的呢？”
崔玉小声道：“爹爹说，女孩儿家不能喝酒。”
“哎，规矩是死的，这酒又不烈，反而香甜醇厚，你们是没试，索性胡乱吃上一碗，只怕你们迷上这味道，来日硬要我把葫芦拿出来呢。”江清摆手，端起一只倒满桃花酿，散这热乎香气的酒碗递了过去，道：“崔玉姑娘不必推辞，轻抿一小口，若不好喝，倒了就是。”
“这”
崔玉犹豫不决，反倒是崔琳笑道：“玉儿啊，江清也是一番好意，你看他多宝贝这壶桃花酿啊？肯拿出来与我们一同分享，已是从我认识他一来，见过他最最大方的一次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权且吃一小口，若不好吃，就听江清的，倒掉便是。”
“那好吧。”崔玉伸手接过酒碗，眯上眼睛，怕烫，嘟着嘴轻轻吹气，在碗边“滋溜溜”轻轻吸了一小口。在口中滚了两圈，吞入肚子，睁开眼来，竟满是惊喜，看了看胸有成竹的背刀少年，又瞧了瞧盯着自己，想看个明白究竟的姐姐，笑道：“嗯，果然如江清少侠说的一般，不辣不烈，香甜可口，真好喝呀。”
“当真？我来试试。”崔琳心生好奇，也不客气，主动伸手从背刀少年面前芭蕉叶上摆的几只茶碗上端了两只过来，递给琪儿一只，然后同样是吹了吹气，轻抿一小口，登时美眸圆睁，眼前一亮，喜道：“嗯，真是好喝啊，江清，你这酒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江清端了一只酒碗给望眼欲穿，几乎垂涎三尺，连眼睛都直了的铁牛，他迫不及待结果，不知是不是太激动，一不小心洒出几滴，看起来竟是心疼至极，手指在芭蕉叶上一抹，伸出舌头舔掉，崔琳等人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的心里头“咦惹”了一声。
铁牛竟也不怕烫，仰起头，抬起酒碗，将热乎的桃花酿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吐出一口热气来，大喊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啊，哈哈哈哈！”
“哎哟！”
崔玉胆子本来就想，冷不丁被铁牛这大嗓门一吼，吓的是魂飞魄散，浑身一抖，酒碗里头舍不得喝的大半酒水洒了一地。她痛叫一声，忙伸手去将泼洒在手上滚烫的酒水擦掉，暗暗运功化开淤血，并无大碍，只是可惜了这一碗香甜可口的酒水，本来就不够喝，又洒了大半掉，这叫什么事儿啊
江清拍拍铁牛的肩膀，看向望着酒碗一脸惋惜的少年，递出铁壶，“来。”
“啊？”崔玉忙将酒水所剩无几碗递出去，直到背刀少年倒满后又收回来，缩着脑袋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低着脑袋，忍不住勾起嘴角偷笑，一脸欣喜，这桃花酿实在是太好喝了。
琪儿也尝了一小口，反应和崔琳两姐妹如出一辙，柳眉扬起，睁着美眸，喜道：“嗯，的确是好酒啊，江清，你是从何得来的？”
江清自然不会说出风铃谷这样避世而居的所在了，她们也不一定就听说过，眼珠转了转，找了个借口，笑道：“嘿嘿，是惠恒城外，一个老伯的酒摊上买的。我从远安城，不远万里赶到惠恒城，路上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村镇城池，尝过多少各地特色酒水的滋味儿，比来比去，还是惠恒城外的那家酒摊的酒最好吃。”
“原来是惠恒城的酒啊？”崔琳又喝下一小口，感叹道：“了不起了不起，这样的好酒我也是第一次喝到啊，相较之下那些一掷千金的酒楼名坊内的美酒就显得粗俗不堪，难以下肚，该说不说，这酒确实是好，只不过”
江清问：“只不过什么？”
崔琳见酒碗倒转，一滴不落，勾起红唇，笑道：“只不过不够喝啊，嘿嘿。”
背刀少年闻弦音知雅意，晓得了她的意思，将铁壶递了过去，又倒了个满满当当，抓在手里头晃了晃，又给铁牛琪儿等人一一倒满，苦着脸道：“一壶好酒，三下五除二就见底了，真是不经喝啊。”说着解下酒葫芦，将铁壶倒满，又挂到篝火上头烧煮，这煮过的桃花酿，别有一番滋味。
崔琳见他这幅模样，便笑道：“江清啊，你难过个什么劲儿？既然是在惠恒城外就能买到的，来日有机会从参星阁下山时，再去买上些就是了，你又何必可惜呢？”
江清唉声叹气，说道：“哎，那摆摊卖酒的老汉上了年纪，有些岁数，我们这一上山，动辄便是数年光阴过去，谁知下次再去惠恒城时，那老伯还在不在人世，或风云变幻，人家突然改行不卖酒了，天大地大，莫说云起大陆不见边际，就是想在惠恒城内寻到一个无名无姓的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多少。”
“倒也是。”崔琳深表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