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龙吟狮吼
“这下总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江清脱掉所有碍事的东西,所说的休息也是指的肉体,每次进入凝神状态,身后都会不由自主的进入内天地中磨炼,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同样也是督促他避免一曝十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恶习。人家白日做梦的时候,他却在内天地中进行惨无人道的打磨,终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日,大放异彩!巳时初,日近三杆,俞山急拍房门,扯开嗓子大喊:“喂,江兄弟,江兄弟,起来啦,陪大哥去买包子,江兄弟?”
床榻上赤裸上身的少年凤眸睁开,听着被拍的“砰砰”作响的房门,苦笑一声,大声回复道:“知道嘞,俞山哥稍后,我穿上衣袍。”
俞山叫道:“别磨蹭啊,快点,我还在外边等你。”
“知道啦。”
江清胡乱套上衣服,却在铜镜前整理了好半天,外头的俞山已经急不可耐地快要把房门才拆了。重新焕发神采的背刀少年推开房门,扭了扭手腕,笑道:“俞山大哥,这么早啊。”
俞山摆摆手,搭着江清的肩膀就走,边说道:“早什么早啊,都巳时初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是不是昨晚大半夜当贼去了,怎么这么迟才起来,我听你刚才的动静,喊你的时候应该还在睡吧?”
江清撇撇嘴,心想自己在内天地中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奄奄一息,还多亏了你把我给叫醒呢,否则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他弹开葫芦盖喝下一口,笑道:“俞山哥就是爱开玩笑,半夜三更的,我不好好睡觉,当个哪门子的贼啊。”
“嘿嘿,不说这个了。”俞山拍着他宽厚的肩膀,嬉皮笑脸,“怎么样,午时正参星阁征选可就要在主武场开始了,有没有信心,紧不紧张啊?”
江清打开乾坤袋,掏出几枚糖丸,先递过去给俞山几粒,然后将剩下的全部丢进嘴里,笑道:“平日里我都是说有五成把握,今日我却有十成把握。”
俞山诧异道:“哦,我原以为你还是那一套陈腔滥调,你这答应却出乎了我的意料,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便敢断言有十成把握入参星阁呢?”
江清摇摇脑袋,笑道:“我猜的。”
两人很快便来到西街陈友辉家包子铺,还是如往常那样客似云来,早就有许多等排着队买包子了,两人跟在后边,却听前后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昨晚我睡的浅,隐约听见声响,外出如厕的婆娘回来拉我起床,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立马跳起来,开门出去,就看见东边方向着老大的火了,爬上院墙看了老半天,才知道原来是袁家内院着火了。”
一个麻脸儿汉子道:“我知道我知道,跟你们说啊,我侄女儿在袁家里头服侍,她今早辰时偷摸给我送来些昨日酒宴上的酒肉,让我带回去,还告诉我说昨夜袁家失火了!”
立刻就有人羡慕道:“嗨呀,难怪你今天红光满满的,我看你嘴角还挂着油呢,咋样啊,袁家的酒肉可好吃?我说你尽肚吃了一饱,怎么还要来买包子啊?”
麻脸汉子挠头,翘起大拇指,笑道:“嘿嘿,袁家的酒肉自然是没得说啊,那可真是好,我自然是饱了口福,余下多的就给自家孩子和婆娘享受去了,友辉的包子我吃了好几年了,风雨不断,有一天不吃啊,我这干活就没劲儿,浑身软绵绵的,非得要来买上一只不可。”
“哎呀,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麻脸啊,你赶快说说,你侄女都告诉你什么了,这袁家到底怎么失的火啊?是哪一间房子失火?唉,这真是的,大喜的日子,却又出了这样的意外”
麻脸汉子叹了口气,前头有人买完包子离开,他便急忙朝前挪了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侄女偷偷告诉我,是袁家内院的乐戏乐戏乐戏轩失了火!”
“哎呀,这样大户人家的屋子总要取个好听文雅的名字,我们哪里知道什么乐戏轩啊,麻脸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罢,这乐戏轩是谁住的?听这这名字可不一般呐,总不会是下人侍婢住的吧.”
“自然不是。”麻脸汉子犹豫再三,最后做出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叹了一声,咬牙道:“乐戏轩啊,就是袁老爷子为袁世康和他新婚夫人准备的婚房啊!”
“啊!”
“什么?”
“这”
好奇细听的人尽皆惊呼,一个个瞪大眼睛相视而望,脸上表情各异,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大同小异,殊途同归,许久许久后,等麻脸汉子压手叫他们小声点后,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汉子磕磕巴巴道:“这,怎么会这样,新婚之夜,居然.居然会发生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一个来为自家汉子买包子给他送去的婆娘也瞪大眼睛,右手挎着箩筐,急忙问道:“房子烧了就烧了,麻脸,那袁大少爷和少夫人可有恙?他们,他们应该逃出火海了吧?”
“是啊,麻脸,你快说啊,垂头丧气的做什么你。”
耐不住大家伙儿催促,麻脸汉子颇有些得意洋洋,得到这么多人家不知道的事情,可以拿出来显耀一番,大家都注视着自己,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虽说不清楚是什么心在作怪,大致可以认为是虚荣心作祟,只听他挤眉弄眼,低了肩膀,小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袁家大少爷好好地,我听我侄女啊,昨晚乐戏轩失火的时候她也在,亲眼看见世康少爷的贴身侍女扶着他,可能是被火烟呛晕了,总之是没有事情,不过嘛.”
脑袋绑着纱布的汉子,用力拍了一下麻脸的肩膀,急道:“不过什么啊,你到是说啊,我滴妈啊,急死人了真是。”
麻脸汉子被众人东推西撞,脑袋晕乎乎的,七荤八素,连叫了三声我说我说我说,大家伙才停下,一个个摩拳擦掌,卷起袖子,就连那个八卦妇人也直勾勾盯着他,将他围住,生怕他脚底抹油溜了!麻脸汉子好片刻才缓过神,不敢再隐瞒了,如实说道:“不过啊,袁大少爷虽然逃过一劫,可他的新婚夫人杜丽娟却惨遭横祸啊,没能逃出火海,被哎,被烧成焦炭啦”
“什么!”
紧跟在身后,一直竖耳细听的俞山知道自己世康贤弟没事后松下一口气,继而又得知杜丽娟葬身火海,一时情不自禁,喝问出声。这一嗓门,已经带上了他三阶归元甲等大成的修士浑厚功力,震的人耳膜生疼,脑中嗡鸣一片,眼前天旋地转,乾坤倒转,许多人被突如其来的喝声震的跌倒在地,许久才缓过神来。听见动静的,不论是在排队买包子的,或者是在忙的焦头烂额卖包子的夫妇,又或者是西街道上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行人,都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变了脸色的俞山,以及跟在他身旁,神色古怪的背刀少年
麻脸汉子捂着耳朵,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俞山,又瞧了瞧江清,龇牙咧嘴道:“哎呀,小兄弟啊,我说你嗓门可真够大的啊。”
俞山行了一揖,歉意道:“对不住了诸位,方才是我失态了,在这里像大家赔不是了。”他抱拳环顾一拳,继而问道:“这位大哥,你快赶紧说说,袁家大少爷的婚配妻子,果真是丧生火海了?”
被龙吟狮吼震的东倒西歪的众人也缓了过来,本想要抱怨几句,但心想此人只一声吼就将他们震倒,本领一定不小,万一他蛮不讲理,动起手来可怎么办?大伙虽然人家,可架不住人家学过武啊,还是忍一忍,听听市井八卦,买两只包子垫垫肚子来的实在。
麻脸汉子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孔,点头说道:“我是听我侄女这么说的,应该不会假。本来宾客们散盘而去,好端端的,没出什么岔子,内院前半夜里也没什么动静,何况还有巡视护卫半炷香半炷香的来回巡视一趟,应该不会是外人纵火。否则一个偌大袁府,那么多护卫,贼人点了火后,怎么可能全身而退,竟连个踪迹都寻不见。”
俞山与江清对视一眼,垂下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直视麻脸汉子,再问:“也就是说,不是外人所为,或许是天干物燥,用火不妥,火星崩出所至?”
麻脸汉子道:“应该是吧,那火烧的可凶猛啊,等巡视护卫赶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头五间房屋都燃了火,哪里是几桶水可以扑灭的啊。这忙活了一夜,只止住了火势外扩,那座乐戏轩怕是只能派人除掉木炭碎屑,重新再盖了。”
江清明知故问:“你侄女只说了这些吗,可还有什么话?”
麻脸汉子转头瞧了一眼英气逼人的小小少年,说道:“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了哎对了,她还说袁家主彻夜清查府内上下,里外人等无一特例,查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听说还真查出几个偷摸藏在袁府里图谋不轨的贼子,说是把他们关到地牢里去了。”他这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不过我猜啊,这就是一说,袁家主是何等精明啊?如果他心怀仁慈,妇人之仁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风光无限啊。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我想八成都被铲除了啊.”
替自家汉子排队买包子的婆娘用力推搡麻脸,压低声音骂道:“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吧?这样名门大家的事情你也敢猜测,在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罢了,顶多回去给你当做宝儿似的婆娘说三道四,竟然敢光天化日宣之于口,我怕你现在活蹦乱跳站在这里大言不惭,明儿一早连人都找不着了,且看看你跟阎王老爷能不能打上勾。”
“哎呀,呸呸呸呸呸,说错话了说错话了,大家伙可别穿出去呀。”麻脸汉子往自己漏勺嘴上连掌了几十下,如今才感后怕不已,脊背发凉,不知不觉间,排队买包子的人已经走了挺远,还是后头等的不耐烦的人推了他一把,这才又跟着排了上去。
俞山虚惊一场,破忧为笑,道:“哈哈哈,有惊无险啊,我还以为那场大火把世康也.嘿嘿,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不过可惜了杜丽娟啊,好好的一个姑娘,才与世康贤弟结成连理不足一日,竟就遭此大难,袁家主这场费尽心力的婚宴算是白忙活一场了啊。”
江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先喝下一口酒,跟着队伍朝前走了一步,笑道:“俞山哥不必忧愁,只要世康没事便是上上大吉了,至于杜丽娟嘛.或许是她命该如此,两人既已喜结连理,身虽死,名分却在,外面人议论起来,也会称她一声大少夫人,称得上是至死不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