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小江城糖人儿
大意,真是大意!江清不断责备自己,太过大意,十方昼是何物,岂能离身?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马虎,兵刃绝不可离身半步!
江清在楼阁顶上纵跳飞跃。正瞧见一男子端坐水亭湖楼之上,一身青袍秀气的很,左手握了一捆竹简,右手正逗弄一只鸟雀。待他抬头看来才知是昨日燕羽林拉自己进主楼是在廊下看书的男子,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善笑点头。江清不好就此离去,飘身落在湖楼上,抱拳笑道:“在下江清,不知公子姓名?”
他站起身来,温和浅笑,叫人如沐春风。音如玉石之声,:“在下燕曦,见过江少侠。”
江清笑道:“燕曦兄客气了。”
燕曦道:“江少侠好伸手,不知要往哪里去?”
江清道:“我与七小姐、六小姐一同出门采办,忘带兵器回去取的。”
燕曦道:“原来如此,那我便不耽误了,江少侠快去吧。”
江清笑道:“相识即是有缘,呆在府里着实无趣,燕曦兄与其用鸟雀书简打发时间,不如与我等一同出门玩玩?”
燕曦犹豫:“这”一拍竹简:“好,我也实在闷了些。”
江清笑道:“好,你先行一步赶上,我取了兵器就来。”
燕曦道:“我还是走慢些等你,你带我过去说道原委。”
江清道:“也好,我马上就来。”说罢他纵身跳上湖楼,起起落落,飞身不见。
他快活飞跃,只感畅快无比。脚点屋顶屋沿不去刻意寻落处,不消半会儿便取了古刀。往回赶时碰巧看见燕止和燕戈两兄弟在那弯弓搭箭,他并不住脚停下,再飞一段便瞧见燕曦。他跟在三女百米之后,只因庭院楼阁弯弯绕绕才不被发现,江清跳下说道:“燕曦兄,我来了。”
燕曦笑道:“真是快捷。”
江清道:“我们腿脚快些,跟上她们罢。”燕曦点头:“好。”
江清本想奔跑,但瞧燕曦那模样不似习武练功之身,便只快了步伐,跟在身边。
待瞧见她们背影时,江清喊道:“哎,等等我们。”
三女听见转过身来,却见多了一人,江清上来说道:“方才在路上遇见了燕曦兄,我便叫上他与我等一同前往。”
燕筝儿奇道:“三哥居然要去?江清,你使的什么办法才说动他啊?”
江清道:“没使办法啊,难道他很少出门。”
燕筝儿道:“换了别人出门,别提多高兴。可三哥从不出门,只爱看书写字作画弹琴。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三哥居然要和我们一起去采办?”
燕曦温和笑道:“我与江少侠有缘,他诚邀我同行。也实在许久未出门,正巧有人作伴,自然兴致勃勃。”
燕玉珍道:“倒也热闹,我们走吧。”
五人出了燕门世家,燕筝儿蹦跳走在最先,江清燕曦曦走在后面,燕玉珍与沈澈跟在最后。
燕曦问道:“江少侠年纪轻轻身手不凡,请问学艺何处啊?”
江清解释道:“我所学驳杂,都是些江湖杂学,并无门派,此番前来,正是要去惠恒城参加参星阁征选大典。”
燕曦笑道:“学的一身武艺果然是好,实在令人羡慕啊。”
江清道:“哎,燕曦兄羡慕什么。你饱读诗书学通古今岂不也好。再者说了,燕门武学精妙高深,你稍稍学些便能受用无穷啊。”
燕曦摇头道:“江少侠有所不知,燕曦从小体弱多病,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不假。我体魄筋骨松散习不得武。内丹田就如塌了底的葫芦,不论多大,能装多少灵气,也是存不下,留不住。呵也只能用看书陶冶性情。”
江清道:“哎,可惜了。”
燕筝儿插嘴道:“三哥虽然不能习武修炼,可自幼聪明,尤擅书法诗文,在你这岁数的时候已入翰林院,为侍读学士,十八岁时就中了状元!”
江清赞道:“厉害厉害,原来燕曦兄竟有这般阅历。”
燕筝儿道:“朝廷本要留三哥入内阁重用,可惜他不愿意,就回来了。”
燕曦道:“朝中多有奸臣,尔虞我诈实在不喜,还不如回家清闲。”
江清不明白朝中之事,只能配合着笑道:“燕曦兄高见,哈哈哈哈。”
前面说话,后面两女也讨论起他,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小江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江清等人入城便朝集市去了,燕筝儿叫道:“六姐,你们看,那里有卖糖人儿的。”
燕玉珍笑道:“过去瞧瞧吧。”
纵人围了上去,摆担子的老人见燕筝儿活泼可爱,笑道:“小姑娘,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啊?”
燕筝儿四下扫扫,问道:“都有什么样的呀?”
老人道:“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丑牛,辰龙,卯兔,午马,申猴,亥猪,十二生肖都有。”
燕筝儿莹白玉指点着脸颊想着,着实可爱狐魅,她说道:“我要兔子!”
老人道:“好。”支起一根竹签,用一根麦秸杆挑上糖稀画着。
做这生计的人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集市庙会更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担子的一头是一个小柜子,床柜般大小,两边钉有一个长方形的木框,框中间的铜环上拴着根短绳头,用来穿扁担。柜面上放一个圆木盘,上面画着宽窄不等的由圆心向外呈形的格子,里边写着“葫芦”、“大公鸡”、“关公”和“猴子”等等。
木盘中心有一个固定在线轴里的转杆,长度比木盘的直径要短一点,转杆的顶头垂着一根小针,转杆停止转动时,小针指着哪个格子,就得哪个奖,奖品越大格子就越窄,命中的几率就越低,最大的格子就四个字:糖豆两颗,那糖豆比围棋子儿还要小。圆木盘底下有个抽屉,拉出来是一块大理石板,用来画糖人的。柜子右上角有个洞用来插草把子,不管吹还是画的糖人都插在上边。
另一头担子的样子差不多,但没面板,只是一个小炭火炉子支着一口铜锅,里边熬着糖稀,再下面有几个抽柜用来放原料、工具、竹签和木炭。很多手艺人都是既吹糖人又画糖人的。与吹糖人相比,画糖人要简单一些,先用油毡子在大理石板上轻轻蹭一下,一把很精致的小铜勺舀上少许糖稀,微微倾斜着糖稀就缓缓流出,紧接着手往上一提就成了一条糖线,随着手腕的上下左右地翻飞,一个个或人物或动物或花卉就出现在大理石板上,待得凉了定型,用糖稀在糖人身上点两个点,把竹签朝上一贴就拿起来,再往草把子上一插大功告成。
老人家手艺精湛,不消多久便做出一只“兔子”递去,燕筝儿大喜接过,笑道:“谢谢。”
几人中数她年纪最小,喜欢这些玩意儿,其余几人怎会去买。只有江清没脸没皮的也笑道:“老板,给我做个仙桃吧?”
老人笑道:“好。”
他低头“作画”时,沈澈拉了一下背刀少年,说道:“多大年纪了还这般孩子气,也不怕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