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深夜造访
第63章深夜造访
施易青的眼睛渐渐有了些神采，却仍旧素着一张脸，只盯着荷暮，也不出声。那无形的压力压迫得荷暮身子都有些发抖，怯怯地说道：“小姐，县主已经将荷暮给了您，荷暮就是小姐您的人了。无论将来怎样，荷暮都会始终站在小姐这一边。”施易青点了点头：“这是你的本分。”
荷暮的笑容就有些讪讪然：“才刚离开县主府的时候，县主将奴婢叫过去，交给奴婢一包银子。”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解开给施易青看。施易青探过头去，只见里面是几十颗拇指大小的金豆子并银豆子。
可惜，施易青如今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不然还真的是要感谢荷暮的这份坦诚了。
荷暮见施易青只看了这些金银豆子一眼，便再也不肯看第二眼，心知施易青还瞧不上这些东西，便收起锦囊，仍旧收回自己的怀中，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天真娇憨的笑容：“这些银子奴婢并不打算交给小姐。”
施易青瞥了荷暮一眼，见她一派云淡风轻，心说这个丫头倒是个胆大的，便漫不经心地说道：“哦？”
荷暮低垂了眼帘，清脆的嗓音给秋老虎的炎热降了几分温度：“这银子是县主给奴婢的。”
“既然县主给了你，那你好生收着就是了，又拿来给我看做什么？”
荷暮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施易青的脸色，见施易青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道：“县主说小姐堪堪回到施家，必定有许多地方要打点人的，有了这些金银豆子，行事也方便许多。小姐若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县主，需要奴婢出府的，用这些金银豆子打点施家下人，也便宜些。”
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安插进荷暮，虽然也有帮着施易青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提醒施易青，萧家才是施易青的靠山。
恐怕银山县主本来的意思是让荷暮独自一人保管着这些东西，待荷暮要出府的时候再打点那些下人吧。
幸好这个荷暮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否则，施易青还要分出人手来盯着荷暮，累也便要累死了。
“你如今将事情都告诉了我，难道就不怕县主知道了怪罪于你吗？”
荷暮笑得坦然：“奴婢说了，县主既然已经将奴婢给了小姐，奴婢生，便是小姐的人，就是死，也是小姐的鬼。”
好一个聪明的丫头！
施易青暗暗赞许，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如今她身边四个丫头，因修看样子是无法担当大任了，剪流虽说心思缜密，但胆子还小了那么一点。莫芫是一湾清澈的潭水，看不出深浅。只有眼前的荷暮，虽相处时日尚短，试探不出她的真心，但光是这一份气魄与胆量，恐怕日后施易青要靠着荷暮的地方还多的是呢。
一路无话，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法华寺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了，一个女尼陪着因修在法华寺门口等候，远远地见到马车，因修便开心地跑了过来，路上还差点摔倒。
剪流搀扶着施易青下了马车，见到因修，不由得一笑：“怎么还是这么冒失？这几日在寺里日日听师傅们诵经，也没有见你长进一点，还跟个猴儿似的。”
因修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见到施易青身边的荷暮微微一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低垂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施易青暗自点头，因修果然长进了不少，知道不该问的便不要多嘴了。
用过晚饭，便有小女尼来敲门，双手合十极为恭敬地邀请施易青去禅房，说是慧心师太有请。
对于这位慧心师太，施易青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她感激慧心师太为自己破除了煞星的忌讳，但同时，施易青却隐隐有一种感觉，以后还是要离这慧心师太远一点方好。也不知道是从前在静心师太那里的经历实在是没有给施易青留下太多的好印象，施易青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些尼姑们没有什么好感。
这次，施易青只带着莫芫一个人去了慧心师太那里。一路上，施易青一直在琢磨着慧心师太见她的目的。该不是是施家派人来接她了吧？算算日子，也的确是该回去了。
施易青唇角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笑容来。临走的时候，她对成姨娘说的那番话此时应该起了一点作用，也不知道如今施云悠到底好转了没有，若是好转，倒是一个大麻烦。哼，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慧心师太的禅房就在眼前了，施易青却放慢了脚步，任由那个引路的小女尼先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禅房的帘子便被人打起：“四小姐！”
竹息一身素净的衣裳，一头青丝被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样式简单的镶翡翠石的银簪子，站在门口俏生生的，一手指着禅房里面，眉眼笑得都弯成了月牙状：“老夫人在里面哪。”
“祖母也来了么？”施易青忽地有些急切，跟老夫人相处这么些日子，她倒是对老夫人有了几分真感情了，如今这个天气，老夫人竟然亲自到法华寺来，可见是将她看得十分重了。
竹息点点头，下来拉住施易青，往禅房里面推，一面笑道：“老夫人来了有好一阵子了，听说四小姐才刚从县主府回来，料想小姐一定累得慌，直等着四小姐用过了晚饭才让师父找了四小姐来呢。”
施易青点点头，跟在竹息后面进了屋子，一眼就瞧见老夫人正笑眯眯地坐在一把雕花靠背椅上看着她，旁边是捻动着佛珠低声诵经的慧心师太。
“青儿，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到祖母这里来！”
这话比起银山县主来感情真挚了不知道多少倍，施易青鼻子一酸，眼圈儿就红了起来，再也不扭捏，一头扎进了老夫人的怀里，声音也染上了哽咽：“祖母，都是青儿不好，累得您还要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
老夫人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容，慢慢地拍着施易青的背，悠悠地笑道：“傻丫头，祖母惦念着你呢。”
祖孙两个絮叨了半晌，慧心师太起身告了声罪，借口寺庙还有诸多事宜，便出去了，竹息和荷暮也知情识趣，两个人对看一眼，也跟着慧心师太出去了，将空间留给这对祖孙俩。
老夫人用帕子仔细地擦去施易青脸上的泪痕，向外面努了努嘴，敛了深色，说道：“可是县主给的丫头？”
施易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眼睛，祖母莫不是老神仙变得吧？”
一句话倒把老夫人给逗乐了，搂着施易青笑了半晌，直说施易青是个猴儿。
祖孙两个笑闹了一会子，老夫人才正色道：“银山县主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这是已经把你当成正经外孙女来看呢。”说完这一句话，却没有了下文，怔怔地瞧着门口发呆。
施易青轻轻地摇了摇老夫人的袖子，“祖母？”
“嗯？”老夫人回过神来，又自嘲地笑了笑，“祖母年纪大了，有的时候精神就不够用了。你记住，银山县主这个人虽然城府深了一些，但应该不会害你。这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凡事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让你房中的徐嬷嬷多看着她一些，我瞧着那个徐嬷嬷倒是个极为老实可靠的。”
施易青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徐嬷嬷？呵呵，徐嬷嬷才是与萧家最为亲近的那个人呢。
老夫人并没有察觉出施易青情绪的低落，继续缓缓地说道：“我这次之所以亲自来接你，一是因为实在是惦念着你，这二嘛……”老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施易青，才接着说道：“你父亲有意想要送个女儿给三皇子做侧妃。”
果然！
施易青心里一紧，上辈子她便是在此一步行错，自此便步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这个时刻这么快便到来了么？闭上眼，李炽那决绝而厌恶的眼神便闯进了施易青的脑海中，心，不由自主地就疼了起来，甚至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老夫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施易青的反应，莞尔一笑：“青儿想不想嫁给三皇子做侧妃啊？”
施易青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眼底的寒气让老夫人吃了一惊。
嫁给三皇子李炽？施易青胡乱摇了摇头，有了上一辈子的苦楚，她怎么可能还会往这个火坑里跳！如今，施易青恨不得将李炽碎尸万段，以解她心头之恨，又怎么会愿意嫁给李炽！
施易青挣脱了老夫人的怀抱，对着老夫人就跪了下去，两行梨花泪也顺着脸颊直往下淌：“祖母，您若是真心为青儿好，就不要答应父亲，将青儿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老夫人定定地看了施易青半晌，才拉起已经泣不成声的施易青，笑道：“傻丫头，祖母什么时候说要把你送给那三皇子了？祖母不过是问问你而已，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罢了。”说完便长出一口气，连一直紧绷着的肩膀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施易青马上便明白了，恐怕老夫人还是在试探她呢。
“你父亲不过是有这么个意思而已，瞧着如今三皇子渐渐地得到了皇上的重视，便想要去巴结人家，这才打起了家中女儿们的主意。”老夫人的嘴角微翘，露出几分嘲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