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君臣父子（2）
第283章君臣父子（2）因着多日不曾回门，施妇妤用过午饭就歇在施易青的杨柳院，二人如年幼时住在一处，说着二人并不在一处时的趣话。
夜色渐深，施妇妤遣了留夜的丫头回去，暖阁里便只有她与施易青。
“妹妹，其实我今天回来，是有话要对你说的。”
施易青淡笑着回道：“我早就猜到了。妤姐姐，你说吧，这回我不会再跟你耍小孩子脾气了。”
施妇妤垂眸叹声说道：“青儿，你该知道，自你回京以后，流言蜚语不断，可不管旁人说些什么，我都是不听不信的。年前你被皇上封为郡主，当下就有人非议，说要许了你去和亲，妹妹，你是不知道，听了这话我的心都凉了。”
“姐姐可是听到旁人说些什么闲话了？”
施妇妤担忧的望着施易青，哑声说道：“起先我也是不相信旁人所言，毕竟人人都说那孩子是你跟高家那位少将军所生，就算高家不认你，也该认下那孩子，断不会叫你当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嫁去和亲的。可是……”
施易青心中一跳：“可是什么？姐姐，你听说什么了？”
“这话我原是不想说的，毕竟事关朝廷大事，可我若是不告诉你，日后生米煮成熟饭，只怕你是要怨我的。”施妇妤百般为难，沉声续道，“青儿，我听王爷说，怀柔使臣有意与咱们和亲，内阁吵成一锅粥，只怕有意推了你出来，叫你以公主的名义去和亲那！”
施易青只觉头顶一麻，僵声说道：“这可是燕王的原话？”
施妇妤急声说道：“我如何敢编出瞎话来骗你。燕王说，若你果真与高家那位少将军有私，可要做好准备，若是皇上圣旨一下，就算你早已婚嫁，也是要去怀柔的！”
明乾皇帝膝下公主袭来，待字闺中的德昭公主又是他素来喜爱的，必定不会叫她前去和亲，更何况，选一个郡主冒充公主下嫁怀柔，两国联姻好处必定多过坏处，想来明乾皇帝一定乐见其成。
日前明乾皇帝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她铮铮回应也在嘴边，叫人意料不到的是，千方百计要避开的祸事到底还是降临在她的头上了。
施妇妤见施易青脸色苍白，不由得心中漏跳一拍：“是我的错，不该将这事说与你知道。我原是想，你素来比我聪慧，必定能够想出点子来逃过这一劫难的。”
施易青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这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大意了，未曾料想到怀柔使臣。你刚才说，是怀柔使臣在燕王面前提出和亲的？不是在殿前吗？”
“几日前皇上在元妃处受了风寒，连着几日没有叫大起，有事都是内阁向皇上启奏，怀柔使臣没法见到皇上，就只能在王爷面前说话了。”
“王爷可是回禀皇上了？”见施妇妤点头，忙续问道，“皇上可是说什么了？”
施妇妤苦着脸色说道：“若是皇上开了口，那这事就定下来了，就算我来寻你说话，也是无济于事的。眼下皇上还未开口允诺，可是怀柔那边已经迫不及待了，王爷说，这事只能出自圣裁，旁人说什么都是不行的。”
她见施易青沉默不语，忙续道：“我听说你与了尘师太相熟，必定能够在太后面前说的上话，若是太后开口，将你嫁入高家，就算朝中那几个老臣要打你的主意，也是无可奈何的。”
施易青思忖着说道：“怀柔使臣的目的左不过就是要早些拿到救助他们的钱粮，若拿到了那钱粮，不就能够老实回转怀柔，不会再起事端了吗？”
“哪里有那么简单。”施妇妤缓声吐气，说道，“先不说燕王与怀柔的过节，就算是朝中那几个主战的老臣也不容许燕王这么容易就给了怀柔钱粮。怀柔这位大汗巴勒巴勇是出了名的狡诈凶狠，谁知道会不会与前任几位大汗一般，拿了咱们大燕的钱，回过头钱粮还没运出去，就攻打咱们的云州。”
顿了顿，施妇妤续道：“眼下怀柔想要打消朝堂上的疑心，怕是只有和亲这一条路走了。”
施易青苦笑连连，心中暗道：哪里是只有和亲这一条路可走，分明就是朝中那主战与主和的老臣在斗法，逼着怀柔在往这条路上走。
随着年前废太子的逃离伪楚，只怕年后必定又有两个声音，一个主张征讨伪楚，并趁机杀掉废太子，以确大燕王朝不会出现两位太子。而另外一个只怕是要保那废太子，将朝堂扰乱，最后逼得明乾皇帝不得不复立太子为正统。
虽说依着明乾皇帝的性子，是断不可能会先动手铲除废太子及其一党政权的，毕竟仁君是要在历史上名流千秋的，不该背负着六亲不认、残杀子嗣的恶名。可这也并不代表，明乾皇帝会任由废太子在伪楚张狂，但凡他会危及到明乾皇帝的生命或是权利，明乾皇帝便会有理由砍杀了他，而不脏了自己的手。
君臣父子，为了天下那张独一无二的椅子，哪里还会有半点亲情可言。
“青儿，你在想什么？”
施易青苦笑着望向满脸担忧的施妇妤，哑声说道：“我在想，内阁众位大臣与我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想到我的名字，不考虑皇家颜面，不顾及施家的体面，叫我一个生育子嗣的无德女子前去和亲呢？”
施妇妤微微一怔，蹙眉不悦道：“青儿，你不该如此诋毁自己。”
“我虽是被人明媒正娶进门的，可是高家祖祠并不认我，这又与人私通生子有何不同？”施易青淡笑着说道，“更何况，我自幼时便名声不好，更是二月出生，不受人待见，回转京中长大成人已经备受人议论，难不成不怕怀柔使臣抗议，反倒累的两国关系僵化？”
施妇妤没想到过这一层，蹙眉思忖着不说话。
“如若我没有猜错，这事一定有人暗中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