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和亲公主（1）

第288章和亲公主（1）二夫人得了施易青的话，耐着性子与她多说了两句：“我前儿听说我那不争气的三媳妇没事就来寻你说话？”

施易青垂眸浅笑，回说道：“三嫂为人爽朗，青儿愿意与她说话作陪。”

二夫人撇了撇嘴角，高抬的眼角满是不屑，面上却带着笑，强硬着说道：“你是个耳朵根子软绵的，我素来是知晓的，她要来寻你诉苦，你也没有办法拦着不是。罢了，今儿我就去寻你三嫂，帮你回了她，叫她往后莫要再来烦扰你清净。”

二夫人不喜简氏与旁人来往说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府上的污点，施易青。

见门上丫头送走了那二夫人，莫芜怨施易青没有在外人面前帮她，堵着气要往外去，被施易青喝令住。

“莫芜！你要去哪儿。”

莫芜虽不是伺候施易青最久的，可这些许年下来，她自诩算是最了解施易青的，如今见她尚在病中，面容上却多了几分叫莫芜瞧不清、看不明的东西出来，心下一惊，顺从又执拗的立在香炉旁，嘟囔着说道：“没，没去那儿。”

施易青何尝不知道莫芜心中的那点子小委屈，可人在屋檐下，哪里由得她莫芜跟在肥水镇时那般放肆。想到这里，施易青悠悠叹息着，开口说道：“都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做事却一点分寸没有，横冲直撞的，就知道得罪人。”

这话说的莫芜心中难过，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施易青身子孱弱，刚又见了二夫人，过了凉气，如今头有些疼，便蹙着眉头不耐的说道：“罢了，你自己去想清楚后再来伺候吧。出去吧。”

莫芜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睛，顺从的出了暖阁，回到自己的房间哭去了。莫芜并不愚钝，心里虽然跟明镜似的，可到底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却说二夫人得了施易青这话，便在府上到处去说，末了还抱怨说是冤枉了齐纪元，虽然不敢明着说是老夫人的过错，可那话里话外都是冲着老夫人去的。本来年妈妈拦着不叫老夫人知道，可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生怕这事闹的不大似的，将二夫人的话添油加醋的跟老夫人说了，只叫老夫人是又气又急，闹出一场病来。

因着这事憋屈，庵堂上下也不敢对外提及此事，只说老夫人旧疾复发不愿见人。

这日，门上丫头引着年妈妈进来给施易青请安，见她正倚在床榻上看书，笑着说道：“老夫人时常夸奖九小姐是个勤奋的，如今见了，果真如此。”

“年妈妈可是我屋里的稀客。星儿，看茶。”

被引着坐在圆凳上的年妈妈受宠若惊的接过星儿手里的茶碗，笑着谢过施易青。

施易青笑着叫莫芜收了书，轻笑着说道：“祖母过誉了，青儿可担当不起这勤奋二字。年妈妈，祖母近来身子可好？奇儿在庵堂可还老实？”

年妈妈一一回道：“九小姐放心，老夫人虽说是旧疾发作，在秦太医的照料下也日渐康复，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奇儿少爷乖巧的紧，****守在老夫人的榻前伺候，人小鬼大的，倒是稳当的紧，就连老夫人都夸，说是九小姐教养有方呢。”

施易青听了这话才放下心，笑道：“哪里是我的功劳，想来奇儿在祖母面前耳濡目染，这才学的乖巧听话。如今我病着，不能时时刻刻到祖母面前尽孝，如今也好叫奇儿替我一替，尽尽孝道。”

“咱们府上谁不知道，九小姐素来是有孝心的。”年妈妈神色有异的笑了笑，说道，“老奴听下面丫头说，二夫人来小姐这儿说了会儿子话？”

“二伯父、二伯母心疼青儿，特意拿了血燕过来给青儿滋补。”

年妈妈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笑了笑：“虽说二老爷为人木讷，却是个知冷知热的，倒也难为他舍得下，拿了血燕出来。”

施易青笑而不语。

那年妈妈又与施易青说了些闲话，便起身辞别，离开了杨柳院。

莫芜叫星儿收了茶具，凑到施易青面前轻声道：“小姐，年妈妈似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施易青敛了眉眼，收了表情，点头说道：“看来二夫人那番话终究还是传到了庵堂老夫人的耳朵里，叫老夫人心里不痛快，连带着也埋怨起我来了。”

“这该如何是好？”莫芜心急如焚着说道，“不如叫奴婢去老夫人那儿，为小姐辩解一番吧！”

“没事的。就算你去了，说了一堆的好话，只怕老夫人也是要一句不信，一字不听的。”施易青叹息着倚在软枕上，沉声说道，“由着她们在背后议论吧，你们几个听见了就装作不曾听见，不许还嘴，不许辩解，记住了吗？”

莫芜不甘心的撅着嘴应声说道：“是，小姐。”

用过午膳，时常在三老爷施敬然身边伺候的小子施惠进了杨柳院，立在窗外与施易青说话：“启禀九小姐，老爷命奴才请九小姐过去，有事详谈。”

施敬然素来是不愿搭理施易青的，他总觉得三房会落得今日如此落魄，都是因为施易青这个扫把星的缘故，所以对她冷眼相待，就连她卧病在床多日，也不曾遣了丫头小厮过来说话。

虽说施易青尚在病中，奈何施敬然派了小厮过来传话，她便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由着莫芜并剪流等伺候着更衣洗漱，随着那施惠进了施敬然的书房。

今日是施敬然沐休，故而一身便衣立在桌案前悬腕练字，由着施易青被莫芜搀扶着立在地上受凉。

施易青见引路的小子施惠躬身退到门外，便自顾自的叫莫芜搀扶着自己，行到一旁酸梨木的宽背椅上坐下，这才开口说道：“父亲公务繁忙，就算沐休也要勤练书法，可见是没空见青儿的，又何必让施惠叫青儿过来说话。”

有风透过木窗卷来，施易青受不住的咳嗽两声，引得施敬然抬眼去瞧。

施敬然冷笑着掷笔上前，沉声说道：“这里左右就你我父女二人，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出这幅鬼样子出来。”

“在父亲眼中，青儿做什么都是装模作样的，不是吗？”施易青冷着神情抬眼回视他，说道，“不知道父亲叫了女儿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施敬然先是被她一噎，心中存了几分怒火，转身立在窗前，沉声说道：“你虽自幼不长在我身边，前些年又受了那么些委屈，可说到底你也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够不为你打算。”

他顿了顿，不待仔细辨明施易青那声轻笑是何含义，便续道：“自你年幼回京，我瞧着你前头那位母亲待你是不薄的，可到了旁人嘴里那都还担着刻薄庶女的罪名，如今等过了清明，待你祖母寻个良辰吉日，迎你新母亲进府来，这府上哪里还会有你的立足之地呀！”

施易青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眸，并不说话。

她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老夫人孟氏是怕自己就此没了，三房单独分出去是要吃亏的，便要施敬然娶京中四品典仪严越那嫁不出去的女儿，给三房一份家当。

施敬然见施易青不说话，便清了清喉咙，咳嗽道：“你如今也大了，虽身份不光彩，在京中名声也不大好，可想来仗着皇上御赐下来的郡主嫁过去，也能衣食无忧了。”

施易青冷笑着开口打断着说道：“父亲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自可说出来，不必如此东绕西绕的，叫女儿听不大懂。”

施敬然不满她的态度，强忍下暴躁，负手回身立在桌案前，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你了。年前怀柔使臣进京面圣，有意迎娶咱们大燕一位公主回怀柔，可公主年幼，便要从郡主中选择一位德才兼备的做和亲公主。为父已经将你的名字报上去了，想来过几日圣上便要亲自面见你，到时候你可不能丢了施家的脸，丢了你父亲的脸！”

“你说什么！”施易青只觉一道惊雷劈在耳畔，“你刚才说什么？叫我和亲？”

施敬然犹在好言相劝：“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放不下奇儿，更放不下你那孽障，为父答应你，只要为父还在人世一日，便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你弟弟跟那孽障的。你呀，你就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和亲公主就是了。等哪天那怀柔大汗一死，我就请示了皇上，派人接你回来常住可好？”

施敬然绝望着神情，瘫软着椅背上，扶着额头恨生说道：“原来，原来在父亲的眼中，我这个女儿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有用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能够给你带来荣誉。可是，父亲你可曾知道，若你敢逼迫与我，我即便是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也不会去当那劳什子的和亲公主！”

“你放肆！”施敬然被她的神情吓到，勉强撑着虚空的架子吼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由不得你！”